第二十三章 关于死

冬日来临已久，现已十二月份，凤凰树是落叶树，为了迎接冬季，凤凰树早早就叶落，没了似羽的叶子，凤凰树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大树。

我在学校除了上厕所，否则绝不踏出教室半步，在外头，只要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我便手脚便冷得直哆嗦。

我在课桌上眯眼，身上穿了几件棉衣，外面穿着特丑的校服，身体暖和得很，在我快进入梦乡时，夏敏推醒了我，我问：干嘛？

夏敏指着我的校服：我要去老师那，外面冷，你把校服给我穿。

我下意识抓紧校服：你傻啊，知道外面冷就别去，找我要外套干嘛？

夏敏见我不同意便动手来抢，我死死抓住校服，誓死守护我脏兮兮的校服。

苍洋你这个不讨女孩子喜欢的坏人，就你那件又脏又臭都不舍得给我穿下，你算什么男孩子，你妈难道没教过你要谦让女孩子吗？

夏敏死死揣着我的校服，我死也不肯松手，我想过不了多久我的校服就被扯烂了。

你都会说我的校服又脏又臭，你要来干嘛，你想冷死我妈的小儿子啊！

夏敏咬牙切齿地说：你管我，我就是要你的校服！

我喊出夏敏在班上的称号：周芷若，你再扯我的衣服就烂了。

夏敏听到这个名字更来气：死苍洋，你别跟我说这个名字，我叫夏敏，才不叫什么周芷若。

我和夏敏来回拉扯好几个回合，谢莉本在安静地作画，我和夏敏的动作太大，惹得谢莉注意到这里。

谢莉微微恼火：你们真无聊！

承欢也来凑热闹：他们本来就无聊，什么事都可以吵起来。

也不知何时起，我和承欢、谢莉互换了身份，我成了表演者，他们成了观众。

承欢拍了拍谢莉：谢莉，我们来打赌吧！

赌什么？

看他们谁赢啊！

赌注又是什么？

你不是老说我烦吗，你赢了我三天不烦你，我赢了你请我吃三天的零食。

成交！谢莉立即答应。

谢莉说：我赌夏敏赢！

谢莉赌夏敏赢，承欢自然只能选我，我在心中暗骂无聊的人是他们才对。不过这次打赌他们谁都没赢，夏敏对我提出建议，让我陪她去找陈老师就不要我的衣服，我为了不让承欢和谢莉的打赌得逞便同意了。

去找陈老师时，我后悔了，4年6班在三楼，陈老师的办公室在4楼，夏敏叫我陪她的初衷是让我站在来风的方向为她挡风。

走廊上格外空荡，寒风扑面而来，我的脸都被冻僵了，而夏敏却躲在我身后，将我当盾牌使。

夏敏伸出手试探寒风到底有多冷，手刚放出我遮挡的范围便立即缩回口袋，夏敏拍着我的肩膀大笑说：不错不错，苍洋，你这么胖除了脸捏得舒服没想到还有遮风挡雨的作用。

你倒好意思说，你都不知道我在前面有多冷。

有什么关系嘛，一个人冷好过两个人冷。

哦！我趁着夏敏不注意走到她身后，夏敏冷得赶紧躲在我身后并且狠狠地踢了我几脚。

你干嘛，想冷死我啊！

我不理会，另问夏敏为什么老欺负我，夏敏嫣然浅笑，还是说因为我好欺负，而我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开学快一个学期，我和承欢、谢莉、夏敏还坐在一堆是有原因的，夏敏完美利用班长一职，每次换位都能找到孩子让出四个位子，我受夏敏的威迫只能和夏敏再次同桌，而陈老师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间接默认夏敏的行为，我本来就不想和夏敏这个嗑了药的兔八哥做同桌，可以说是陈老师害惨我了。

我们来到陈老师的办公室门外，我还没敲门夏敏就推门而入了，陈老师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从她的背影里我感受到浓烈的哀伤，像是在心里祭奠某些人与事！

夏敏属于那种粗枝大叶的人，啥也没想直接走过去：老师，你在想什么啊！

啊，是你们啊！陈老师猛然回首。

没想什么，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忌日，居然在这天去世，她真是死得不瞑目！

死！这个字我并不陌生，我对死的认知只停留在电影里悲伤的情节、痛苦的泪水中，而陈老师提起逝去的故人时，我仿佛身处电影中。陈老师拥有电影里女主角貌美清纯的容貌，有动人的声线，不同的是陈老师没有电影里夸张的泪水，反而有种莫名的哀，这深深吸引着我。

夏敏问：老师，你的朋友是怎么死的。

童言无忌，陈老师深知这点，也不计较，微微一笑说：先天性心脏病，就是运动过量或者太激动就会死的病，很俗是吧，这个病经常在电影里出现，现实中得这个病的几率不高，可她偏偏就得这个病。

先天性心脏病？这个词在那年还未被泛滥使用，电视剧里得心脏病的倒挺多，这个病我倒是第一次听，感觉挺新鲜的。

夏敏想了想：没听过，不过得这种病应该很惨吧，运动过量或者太激动就会死翘翘，如果是我得了这种病早被苍洋气死了。

别人黑我我不语，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陈老师轻轻摇头：不会的，要是你真的得这种病，为了活命，你会刻意不让自己跑起来，刻意压抑负面的情绪，就连生气都不敢，这样活着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吧！

陈老师走到窗前叹叹气，再次进入那种难以言喻的哀伤状态。

陈老师回头看着我喃喃细语：乃至更久的将来吗？对不起，是我先行离去了。

陈老师维持这种状态好几分钟，我和夏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陈老师意识到和我们说这些不太适宜时，对我们说：抱歉，你们还小，和你们说这些可能不太懂。

我比较木纳，什么也没说，夏敏摇摇头说没事。

陈老师微微一笑，拿起披在椅子上的风衣对我说：苍洋，这几天天气冷，你把我的外套穿上吧。

陈老师一直以来对我无微不至，这虽然不错，不过我不想搞得太特殊就拒绝了。

夏敏见陈老师如此关心我，嘟着嘴问：老师，你为什么一直都对苍洋这么好啊！

陈老师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因为我觉得苍洋长大后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现在对苍洋好点，以后我就有机会了，这个呢，叫小正太养成计划。

夏敏不信，幽怨地说：老师你别开玩笑了，苍洋这么笨，长大后也只是笨蛋而已，老师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喜欢笨蛋。

呵呵，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本来想着我的外套对你们来说挺大的，你们挤挤应该能穿得上。

陈老师把风衣套在夏敏身上，夏敏身高不高，风衣刚好到她膝盖。

夏敏反应很迟钝，细思好几秒才听懂陈老师的话，并且小脸一红把风衣脱下来交给陈老师手上：谁要和苍洋这个无趣的家伙穿同一件衣服，老师你收好衣服，别冷到了。

我看着夏敏一下红了的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刚才是谁想抢我的校服来着，现在居然还害羞，刚才怎么不知道害羞。

课间时光很短，我和夏敏差不多该回教室了，在我们离开之际，陈老师喊住我们：苍洋、夏敏，你们等一下，我有些东西给你们。

有东西给我们？我和夏敏面面相觑。

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日子？我记得明天才是圣诞节，今天也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啊！

我摇摇头，夏敏说：今晚好像是平安夜。

我问：平安夜是什么啊？

当时我只是知道圣诞节，不知道平安夜。

陈老师见我不知，细细为我解惑：圣诞节前夕叫做平安夜，是个寓意祥和、宁静的一夜，在国外，平安夜是人们的相聚时光，一个不错的节日。

陈老师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拿出四颗让人垂涎谢莉的的红苹果，一一交在我们手上，并且在我们耳边低语：在中国平安夜要送苹果，这种举动寓意着平安，老师的工资不多，没办法给全班一人发一个苹果，这四颗苹果是送给你们和承欢、谢莉的，所以你们必须要保密知道吗？

我和夏敏对陈老师开心地点点头，把苹果偷偷放进口袋里遮得严严实实便跑出去，小孩子都是自私的，就算陈老师不说，我和夏敏也会和承欢、谢莉偷偷享受这份偏爱。

回到教室，我们偷偷把代表平安的红苹果交到他们手上，我本以为谢莉不会接受陈老师的心意，但谢莉倒很意外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