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获救

待下课铃声回荡在校园，承欢把课本收进课桌，吹着口哨悠闲地走出教室，最近承欢一下课就出去，我叫住他：承欢，最近你一下课就出去，你是去干嘛啊？

承欢停下脚，回身说：最近我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家伙，感觉他挺讲义气的，下课就经常找他玩。对了，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吧，虽然我觉得你俩合不来，但多认识一个人多一个朋友。谢莉，你要不要来，他长得挺帅的。

谢莉冷冷地看了承欢一眼：好啊，你什么时候快死了，你就介绍给我认识。

承欢儿戏地笑了笑：我们都认识几年了，你还是那么无情。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承欢耸耸肩，问我要不要认识他那个朋友，若是平时我绝不会去认识别人，今天我也不知哪条筋有问题，居然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承欢在前带路，我在后，不断在想承欢到底认识了什么样的人，居然让承欢一下课就去找他，会不会是很搞笑的类型呢？这种孩子蛮受欢迎的。

我们来到五楼的四年班，这栋楼一个楼层有四间教室，我们这级有十个班，尖子班一般都在低楼层，差生班都在较高的楼层，而五楼那两个四年班出了名坏，进入这两个班的学生也被大多数老师批判了死刑。

4年9班外，承欢靠在后门的门框边对后排一个男生大喊：海彬，出来聊一下。

被叫的男生慵懒地站起来，双手插裤，嚣张地走过来，当他走进时，我很讶异，因为这个男生根本不像普通的孩子，细雪白的皮肤不见一丝血色，泛黄的长发如枯草般毫无生机，瘦弱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脸上闪过一抹坏笑，看着还挺俊，不过我肯定他以前得过大病。

叫海彬的男生冲承欢仰点一下头，说：承欢，你还真不消停，这几天都来找我。

承欢摊开手，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没办法，谁叫你不愿意下来找我。

海彬骂了一个脏字，然后说：像我这种坏人去找你这个尖子生，你不怕被人说学坏，我还怕别人说我学好，那我还怎么混。

承欢笑了笑：我那班算什么尖子班，我们班充其量也就是尖子班最差的那班。

海彬怕了拍承欢的肩膀：别谦虚，比起我们班上那些垃圾，你的成绩还算好。

承欢说：得了吧，我在班上的成绩也就倒数十几名，你就别给我带高帽了。

海彬点点头，随后露出像老烟枪犯烟瘾的模样对承欢说：有没有钱，烟瘾犯了，借点钱来买烟。

承欢听了，从裤袋拿出两张旧版的一块钱，他把一张收进裤袋，另一种递给海彬。

海彬接过一块钱：那张也拿来吧，反正你又不抽烟，不会犯烟瘾。

承欢说：不抽烟就不要用钱啊，给你一块钱够你买两根烟了。

海彬点点头：行，你是老板你说的算。

这个男生是怎么回事，明明才四年级就抽烟，承欢怎么会认识他的，可承欢又是怎么一回事，和海彬聊天的承欢与我认识的承欢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这个叫海彬的男生忽然注意到我，问承欢：这人是谁。

承欢介绍我：他是我的好朋友，叫苍洋。

承欢又介绍海彬：他叫崔海彬，我新认识的朋友，你们来认识一下吧！

崔海彬用霸道的目光打量我，我被他的吓到，别过头回避他的目光，他看我的动作，不屑地笑了笑：不必了。

承欢说：随便你。

随后，他们把我撇在一边闲聊，说的全是关于街机游戏的事，我在旁听，心思全在崔海彬身上。

快上课时，承欢告别崔海彬，我在路上问他：承欢，你怎么认识他的？

承欢不以为意：在游戏机室认识的，当时我在玩游戏，他在旁边看，我跟他聊了几句，他问要几枚游戏币，我给他了，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我又问：他这么小怎么就抽烟了？

坏家伙都这样。

我自认好心劝承欢：承欢，我觉得吧，你应该离他远点。

承欢笑了笑：没事，别担心，他也不算很坏，况且他蛮可怜的，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算他的错。

我无法理解承欢的想法，我深知劝下去无用，便沉默了。

接下来的几周，承欢与我相处依旧，课间去找崔海彬的次数也少了。我在这段时间打听到崔海彬不少的传闻，抽烟、打架、上网这些坏孩子具备的条件一样没落。我头上的光环隐隐发亮，多次劝承欢远离他，承欢总是一笑而过，我实在拿承欢没办法。

学校刚考完期中考，成绩过不了几天就出来了，我除了语文考了九十多分，其余成绩还是那么烂，六十至七十之间，谢莉的成绩平均在七十，而承欢三科不合格。

下午第三节课，数学老师发下试卷后，在讲解试卷答案，我看了分数后就作白日梦去了。

在数学老师讲解完试卷时，我们也放学了。班上的孩子纷纷欢悦地离去，我们在静坐，今天的值日生是我这桌，要留下来打扫卫生。承欢有事要先走问我们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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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莉说：随便你。

我说：没关系。

接着，承欢也随着放学的浪潮而离去，我和谢莉待班上的孩子走得差不多时便开始打扫卫生。

我和谢莉分别把教室的凳子翻放在课桌上，搞定后便扫起地了。

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教室的卫生我只是大概扫一下大型的垃圾，像纸团、吃剩零食的包装都是我的目标，至于灰尘和泥沙这些，很抱歉，我不会扫这些。我也不是所有地方都不打扫干净，我打扫得最干净的地方也只有我和我关系较好的孩子的位子。

纵眼全班，最多的垃圾还是零食包装，偶尔能看到地方有冒失鬼掉在地上的圆珠笔，我还算好心，每当看到有笔掉在地上，都把笔放回它主人的课桌里。

我和谢莉不急回家，慢慢打扫，待我们打扫完已五点四十分了，黄昏的夕阳从玻璃窗照耀进教室。

我背起书包与谢莉走出教室，教室已无人，我们把窗关好，把门紧锁便离开了。

走出三小的大门，我和谢莉道别，谢莉只是慵懒地挥挥手，再见也不说一声便走了，我见怪不怪。

回家的路人已不多，遇到多孩子聚在一起的地方，我便会停下观望一下，走走停停，若是平时一下课我便回家了，不知为何，今天有理由偏不想回早。

有些孩子在玩游戏王对决，他们的卡组都很棒，很多都是稀有卡片，我看得入迷。游戏王对决是一款很棒的桌面游戏，这款游戏是由动漫游戏王带动在孩子之间的潮流，桌游的卡片也是根据动漫里的卡片而造的。这款桌面游戏，我和承欢也十分喜欢，有时我们会偷偷带卡组来学校玩游戏王对决。

看完精彩的对决，我意犹未尽地踱步在归家路上，经过一条光线不足的巷子时，有个痞里痞气的男生从阴影里走出来，死死地盯着我看，我感到奇怪，回避其眼光踱步而行。

喂，你站住！那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大喊。

我傻乎乎地看了四周，就我一个，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低着头不理其声加快脚步离开，可没走出几步便会那个男生扯住书包。

想走？跟我过来！男生扯着我的书包，我想不要书包跑掉，可里面有课本，不见的话会被骂的。

我半推半就，像木偶剧里的扯线木偶般任由男生拖进小巷子，男生把我狠狠地甩到墙上，巷子里阴暗潮湿墙壁上长了不少青苔。

我表现得惶恐不安，男生点燃一根香烟，舒适地抽上一口，然后冲我脸上喷烟，熏人的烟味让我呛得咳嗽，男生露出欢喜的坏笑，我看得心慌。

男生冲巷子深处大喊：聂采文，出来！

聂采文？他怎么在这？

随着话落，聂采文带着蹩脚、难看的坏笑走到我面前，我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希望得解。

男生再次抽了一口烟，对我说：听说你家里很有钱，借点钱来用用！

我惊慌地摇头：我没钱。

聂采文这时说话了：不要信这家伙的，他家明明就很有钱。

那男生把手伸进我的裤袋，翻不出一毛钱，他又扯下我的书包，不断在翻找，找了一下，他找得不耐烦，把我的课本和作业簿都倒在地上。

他骂了一个脏字，一脚踢飞地上的课本。

男生警告我：我不管你家里有没有钱，明天你给我拿钱来，你拿钱来我保证你在学校平平安安，如果你不敢带钱来，或者少于十块，我绝对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知道吗？

我声音略为颤抖：我…真没钱！

我刚说完，那男生就扬起手想打我，手向我甩来，我不回避，只是懦弱地闭上眼。

喂，住手！

他还没打到我，就被别人喊住了，我缓缓睁开眼，是承欢，身后跟着崔海彬。

得救了，我在心里送一口气了。

男生无视承欢，死死盯住崔海彬：崔海彬这个是你的人？

崔海彬笑了一笑，从容地走到男生面前，从口袋掏出一根烟递给他，说：哪是我的人啊，我朋友的朋友，给个面子，缺钱找别人。

那男生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然后说：行，给你一个面子，聂采文，我们走。

承欢谨慎地看着他们，他带着聂采文像不关事地悠然离去。

他们走后，倚在墙上的我蹲下来，将一本本印着鞋印的课本和作业收进书包，承欢见了也帮忙捡。

苍洋，你没事吧？承欢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没事！我低着头，没面目见承欢。

我明明长得这么壮，却只有被欺负的份，要不是承欢我的下场必定很惨。

收拾好课本，崔海彬对承欢说：承欢，刚才那个家伙卖我一个面子了，他不会再找你朋友的麻烦了，你也不必担心他会报复。

承欢听了，感激地说：海彬，谢谢了。

我也很感激崔海彬，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有好感，虽然看着挺坏的，没想到却是个好人。

崔海彬拍了拍承欢的肩膀：谢什么，那家伙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以后请我抽两根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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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点点头：行，海彬你先走吧，我想送苍洋回家。

崔海彬也不多说，点点头便离开了。

承欢送我归家时，我在前他在后，相互沉默不语，我恨自己懦弱的一面被承欢看到，承欢以后一定看不起我了。

苍洋！离家还有一段路时，承欢忽然叫住我。

我微微回头，眼神暗淡无光。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和谢莉不被别人欺负。

承欢的样子很认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承欢，可看到这样的承欢说出这话，不知为何，我很开心，觉得自己能认识到承欢真的很幸运，很幸运。心中不幸的阴霾与烦恼的顾虑也在这瞬间被承欢无限的阳光所驱散。

我笑着点头：恩！

果然是我多虑了，承欢怎么会是那种因为小事而看不起朋友的人，这一切都是我的自卑心作怪。

承欢又说：苍洋，只要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和谢莉受到伤害，可你必须答应我，你要在我病了或有事不能来学校的情况下，代替我保护好谢莉！

我不自信的毛病又开始发作：啊！我？我不行吧！

苍洋，你喜欢谢莉吗？

啊！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我已四年级了，不再是对男生女生之间感情懵懂无知的小孩，自然明白承欢口中的喜欢是何意思。

我弱弱地说：比起喜欢，我更崇拜谢莉。

承欢说：我喜欢谢莉，所以我不想谢莉有这样的经历，不想她受到半丁点伤害，你能答应我吗？

果然，就如我二年级时的猜想，承欢真的喜欢谢莉。

我不语，我根本没有代替承欢守护谢莉的力量，怎又敢夸下海口答应这事，可承欢诚恳的样子又让我难以拒绝。

谢莉一直很安分，那怕承欢不再也不会有事的，还是答应承欢让他安心一下吧！我心存侥幸地认为，纠结了一下，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我问承欢何时起喜欢谢莉的，承欢说他在一年级时就喜欢谢莉，我问他为何喜欢谢莉，他说不知道，他每天都忍不住去想着关于谢莉的事，每天不惜损我找机会和谢莉多说话，就像言情剧里面男主角对心仪的女主角一样。

我问：承欢，你有没有打算告白？

承欢摇摇头。

为什么啊？

谢莉的心思多数在学习和画画上，我知道我告白谢莉一定不会接受我。谢莉的成绩虽不如从前，可她依旧努力学习，我不想做出任何影响她学习的事，喜欢一个人就要等她，我想等，等谢莉学有所成，那时我相信谢莉一定会接受我的。

说完，承欢露出自信的笑容。

好了不起，儿时的我没听过太多感人的对白，单单这几句我就轻易地被承欢感动了。

自信的笑容仍挂在承欢的脸上：苍洋，以后我不在时，谢莉就靠你保护了。

好！我笑着点头，如果说刚才我答应承欢是因为心存侥幸，那现在我则是被热血冲昏了脑子丧失了基本的思考力。

承欢继续送我回家，我问他为何出现在哪！

他说他爸妈不在家，今晚本来是想和崔海彬去游戏机室玩的，他们在小卖部闲聊，准备去时看到我被那个男生拉进巷子后就走了过来。

到家后，我与承欢道别，承欢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