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疯羊

一周后早晨，我如常去上课发现大家看我都不一样了，特别是那些坏孩子，以前都是有事无事来嘲笑我两句，现在对我恭恭敬敬的，就像对崔海彬一样。

我问崔海彬这是怎么回事，崔海彬说我一战成名，下手凶残的程度不亚于他，就像发疯的羊，恰好我的名字也有个洋字，于是那些坏孩子为我取了一个外号，名叫疯羊。

崔海彬还跟我说，因为那天我说谢莉从今以后由我罩着，班上的孩子都以为谢莉和我是情侣。

说到情侣，最让我深刻就是胖子豪亮，他的女朋友就五年级的级花，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都感觉一朵圣洁的百合泡在硫酸里。

我和谢莉的事我不想澄清，我不想没事搞事，流言蜚语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

我问崔海彬：林浩这几天有没有再骚扰过谢莉。

崔海彬不屑地一笑：他有这个胆吗，他早被你打怕了。

自从我把林浩打了，我明白了坏孩子的生存之道，这是一个逞凶斗狠的圈子，越是害怕越被欺负，只有够凶够狠别人才会怕你，我现在已是够狠的坏孩子，学校里也没谁敢欺负我了。我不以为喜，反之更厌，更加让我无时无刻想逃离这。

整整一天，我和谢莉都没有交集，她早已无事，还是摆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扑克脸。

下午我收到不少烟，刚好攒满一包烟，我随便找个理由支崔海彬先走，等值日生打扫完走人后把烟盒放进崔海彬的课桌里。

又是黄昏时刻，黄昏虽美就是光芒太刺眼，我把门锁好后，准备回家是在楼道的拐角处遇到谢莉，谢莉低着头倚在墙壁上。

我停了下来，想到我们的关系于是装作视而不见。

我接着走，未走下几级楼道就被谢莉喊停了。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困扰？

我微微回头：哈？

谢莉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姑娘：为什么要帮我，你这个笨蛋，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你就让那被欺负下去吗？

要你管！

我郁闷地走下楼，没走几步谢莉又说：为什么？

我再次回头，楼道对面是西边，夕阳的光芒耀得我看不清谢莉的脸：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见受到欺负的事告诉你父母，如果把你在学校受到欺负的事告诉你父母，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谢莉是在说我学坏的事吗？

我说：这话是我要问你，你为什么不把在学校受到欺负的事告诉你父母。

谢莉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好的大人，告诉他们能有什么用。

我忽然意识谢莉和我一样深受问题家庭折磨的人，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出话，谢莉也没再说下去，我们冷场了。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尴尬的气氛迫使我走下楼道，其实我隐约感觉到谢莉找我是与我和好的，所以走时我希望谢莉能喊住我，对我说声对不起。

我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心中便多一分焦急，笨蛋，笨蛋，快跟我说对不起啊。

我一直念着，可惜直到我走出学校谢莉也没追上来说出那声对不起，我恨谢莉，为什么要吝啬一句对不起，同时我也很自己为什么这么小气非要听到谢莉说对不起才肯原谅她。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气这个，地上有个可乐罐，我用力把罐子踢飞出去：混蛋谢莉，别想着我会原谅你。

解气后，我想到等会有想看的动画片，于是匆匆跑回家了。

五年级第二学期期末考那天，语数英三科除了选择题外，我基本都没动过笔。

那天考完最后一课，崔海彬把课本收回家，他终于发现我攒下的五包烟，用手称称重量发现都是满的后看着我说：这些烟都是以前你攒下来的？

我点点头，怕难为情就编一个理由。

我讨厌烟味，就放着你那存着，你要是喜欢都拿去，烟瘾犯的时候就拿一根出来抽抽。

一个小孩子有烟瘾，这是大人们很难想象得到的，可我亲眼看过崔海彬犯烟瘾的样子。那段时间崔海彬没钱，也不问我借，一段时间没吸烟后，见哪个孩子在吸烟都凑过去吸一口。

我曾经问崔海彬烟瘾为何这么大，他说烦心是抽一根烟心情回好一点，后来烦心事多了他也染上烟瘾。我很好奇崔海彬烦恼何事，可我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便算了。

崔海彬明白我的心思，也不拆穿我，开心地笑着：行，都归我了。

在崔海彬把烟塞进裤袋时，我看向谢莉那边，她正在收课本进书包。

这段时间我和谢莉还是老样子，班上谁也不主动找过谁，要不是我为了谢莉和林浩打了一架，我真的很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认识谢莉。

我想，我和谢莉的缘分是不是止步在这间小学，待毕业后又过几年大家谁也记不起谁？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难受起来，就像以前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走吧！崔海彬把我喊回现实。

哦。我和崔海彬从后面走出教室，经过前门时我还不忘偷偷望谢莉一眼。

这年的暑假过得没有一点可回忆的事，不是在写暑假作业就是在看电视，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出门都是去找崔海彬玩街机。

按照惯例，开学前几天我去看分班表，我被分到6年8班和崔海彬在一班，令人意外的是谢莉也和我一班，我想这大概又是承欢在天堂动的手脚，他是希望我继续保护谢莉不受欺负。无论这是否承欢在天堂的意思我也会好好保护谢莉，我们都是无法从父母身上获得安全感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谢莉的理由是什么，可我希望我能成为谢莉安全感的来源。

这一切不为同病相怜的理由，不为阻止谢莉成为下一个我，单单为了朋友这个理由就足以让我义不容辞。

学校调动一次年级楼层，新教室在原来的楼层，与以前不同的是换了个新教室，我为了更好的保护谢莉，开学那天我特意找了一个易于我照看谢莉的位子，崔海彬也和我坐一桌，凡是名声不正的孩子靠近谢莉，我都警惕地看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