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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相同行迹而来的红色心鬼、八臂阎罗。
是欢乐鬼的理想型,如果以后能有某一个新月,自己能够与师傅成为这样的黄金搭档。
哪怕是让它当场去死,也是可以考虑。
什么?现在考虑一下,不行,我欢乐鬼又不是被蠢死的。
心鬼师傅头也很大,他隐约猜到了这次的对手会是自己。
‘逆行追意,正遂得形。’
在见多识广的心鬼看来,这也是无乡魂的老把戏了。因为无乡魂就是一群学人精,它们其实是既喜欢吃城门鬼,又羡慕渴望成为城门鬼。
内里破碎的它们,注定找寻不到自我,也注定永恒的找寻着自我。
第一只无乡魂的出现原因,已不可察,但是心鬼知道。
在一定意义上,无乡魂与城门鬼,是因为互相成就而出现。
只是......
‘却没有想到是promax至臻的自己,还有那六条夸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让你模仿。让你超越了吗?’
‘徒弟啊,你可以超级进化吗?’
心鬼眼神古怪的看一眼小书包。
小书包心虚地避开了它的目光。
‘哒~咩!’
所以心鬼的选择是...
快跑!!
......
心鬼心念所至,已经再次冻结的关节处,再次被它不负责任的挣开。这个过程中,血液与鳞片依然不断地跌落到这片阴影中。
但这个动作给心鬼提供了活动的能力,它踏浪而行,却没有溅起任何涟漪。但阴影血海好似也没有影响它行动的能力,浑身都是伤口的心鬼看起来更加骇人。
心鬼所选择的方向正是锦袍书生所在的方向,它像是一头可怖的巨兽一样,冲向了那个孱弱无力的书生。
它带起的寒风如同利刃一般,在它的指尖尚未触摸到时,就在书生的锦袍上刺出一道道缝隙,而后心鬼更是如蛮牛般直接了当的从书生的身上碾了过去。
如此近的距离下,眼力很好的心鬼也看清了书生外表的更多细节。
书生的面孔很精致,也很苍白,像是由手艺最好的纸人所捏制而成。不过或许是使用的时间久了,它的表面有些泛黄,给人一种旧物的感觉。
结果也与它想的没差,这个书生只是一个皮相,身后处于巅峰时期的红色心鬼,才是真实的锦袍无乡魂。
当心鬼碾过书生时,它脚下的阴影血海也发生了变化。心鬼之所以选择书生作为突破口,既是因为书生只是一幅皮相,也是因为书生的位置也是阴影血海的一道出口。
书生能够掀起整片血海,本身就意味着,血海的一边在书生的手上。
这道阴影,是书生的阴影,阴影自然由远处低矮地日冕天光投射过来,又被书生遮挡而形成。
书生自然也成了,这片阴影血海中,靠近心鬼最近的边。
在红色心鬼向着师徒二鬼靠近时,这片阴影血海依然在发出沸腾一样的咕嘟声,也不断地有气泡浮现。
在心鬼看来,红色八臂心鬼不是场上的唯一危机来源。这片沸腾的阴影中,依然在酝酿着更多的危机。
所以选择逃跑的它,自然把目标放在能够最快离开,与针对性的打击可能是锦袍的罩门之一的书生人形。即使它明白,这个书生也有可能是一个开关,一个启动血海的开关。
.......
欢乐鬼像是风扇一样挥舞着六肢,速度快到像是在师傅的背上,装上了原地起飞的六组螺旋桨。可它只是想把将炸开的书生碎片打飞。
这些碎片并没有杀伤力,但此时师徒二鬼身上的气温都很低,因此很容易就因为静电,黏住这些很轻又很薄的纸片。
其中一张纸片贴在欢乐鬼的手掌心,它怎么甩也甩不掉。这一肢是欢乐鬼靠下的一条肢体,因此要拿着这张纸片靠近它的眼前,还要绕过它身体靠上的两根肢体。
这可难不倒它,它先整个身体一蜷,像是刺猬一样。
柔韧的它就快成了一个球,然后分叉的舌头一舔,就把那张纸片舔了下来。再用离头近一点的手指扣出口器里的纸片,放到自己的眼前。
这好像也不是纸片,材质摸起来更像是很薄的皮,但又不像皮质那么润,整体上比较干燥。有一点像是牛皮纸,却不那么黄,纹理上也要更加清晰整齐。
纸上还有原来书生塑形的折印,欢乐鬼本能的按照折印重新折了一下。好像是一瓣嘴唇,记忆开始浮现,想起来自己刚刚从嘴里掏出来,它恶心的一阵干呕。随后嫌弃地丢到了阴影血海里。
书生的确是一个罩门,也的确是一个开关。
是一个倒计时的开关,倒计时的尽头是锦袍消散的时间。
虽然这里到处是神鬼乱语,但这里是一个讲科学的世界,锦袍虽然在物质属性上呈现了半固态、半液态、还有一丝气态。
可它的一部分本质就是书生的阴影,由日冕天光投射书生出现,所以当阴影的主体消失,这片阴影也会融入日眼星,失去作为锦袍的个体存在。
但这也是锦袍计划中的事情,因为书生已经旧了,长时间的日冕照射下,他已经有些略微发黄,即使不被心鬼砸烂,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书生变成碎片后,首先被改变的是师徒二鬼的五感。
依然以视觉的改变最为明显,心鬼踩在一堆书生的碎片上,脚步却停了下来。
因为它被骤然走到了悬崖的边上,眼前是万丈的高空,甚至日眼星的低矮天光已经照耀着它的下巴。
这种自下而上温热,在感受上显得无比真实。如果不是它或者欢乐鬼尿了裤子,就是眼前的一幕是真的。考虑到鬼身并没有前者的功能,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这座山、或者说是高原,就是锦袍。
心鬼的眼神中也闪了茫然,这种情况并不在它的计划中。
同时它也无法判断面前的悬崖,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一种感官陷阱。
这不容得失误,因为这事关师徒二鬼的生死。
心鬼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当然知道这依然可能是锦袍的幻化把戏,但这里是日眼星。即使是幻化的把戏,有时也会成为真实。
......
师徒二鬼骤然至万丈高空,它们身后带着热情而来的红色心鬼,面前是一旦坠落就尸骨无存的天堑。
这也预示着心鬼的逃亡计划,已经失败。
不过,即使跳下去,它们也会被高原本身接住。
这座阴影高原并不稳固,它像是已经溃堤的地上水库,或是正在雪崩的雪山。
无论它们跳与不跳,它们的高度都在快速的坠落中,同时这片满溢阴影的厚度被转化成面积,原本的边界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离它们远去。
师徒二鬼的相对位置,也开始无限趋近于阴影正中。
这个过程中,近乎永恒不变的日冕天光,也被溅起的阴影遮蔽,这片无法逃避的战场变成了一个黑暗的囚牢。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阴影注定会被日冕天光驱散,但是在这之前,师徒二鬼需要先让自己活下来。
心鬼没有回头也知道锦袍的位置,因为锦袍变成红色心鬼的热气,已经撞上了心鬼周身的冷气。
心鬼骤然低下了头,锦袍的八臂从欢乐鬼的脸上擦过,而后在它们的上面相碰撞。极热与极寒,让处在中间的欢乐鬼,感觉自己成一敲就碎的陶瓷娃娃。
凌空的锦袍前冲扑空,有些违背常理的扭转自身的态势,转瞬间变成了泰山压顶。八臂如八柱封住各个方向,罩向不断下压的师徒二鬼。
心鬼见状,对方这盗版八臂真的是异常好用,饱受正版茶毒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擎天般八柱中滑出去。
手上动作一变,顺着自身扭转的动势,上下扭转,从逃离变成进攻的一方。
只见它用手臂承接过自身的重量,双腿自然向上,全身的关节都在蓄力收缩在一起。而后像是一台爆炸的液压机一样,双脚狠狠的踹在锦袍的胸口上,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冷热摩擦声后,锦袍下坠的态势被逆转,整个鬼身完全滞空。
而师徒二鬼,则继续跟着高原变成平原,也短暂逃离了锦袍所构八柱。
刚才的动作也彻底崩碎了心鬼身上的冰冻鳞甲,此时它浑然变成了黑血横流的肌肉团,早已不现初见时的修长优雅。
现在的它,就像一条难看的牛蛙,还是火锅烧干后被煎糊的那种。
心鬼一直在透支,而它已经快要不行了。
.......
心鬼没有时间思考,天上的锦袍还在下跌。而它们也在下跌,也在向前,但同时这片阴影还在扩大。
它们周边的危机从未被解决,而是在一步步的发展中,逐渐封堵它们所有可能的路。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呢。’
它的速度已经不如开始时的灵敏,它的手脚已经没了触感,它甚至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而心鬼眼中连接五名城的红线,也开始溃散的过程。
更让师徒二鬼绝望的事情还在发生。在它们眼中,早已看不清边界的阴影血海,终于停止了沸腾翻涌。
这与锦袍所剩的时间也不多有关,也与他的新帮手有关。来的东西不是什么新事物,而是是师徒二鬼所熟络的纸人。
无垠的阴影中,飘着不知多少的纸人,不过与构成虎豹,与红色心鬼的纸人不同。这些纸人比原版大了很多,每一片都只比心鬼小上一点。但是它们也因此变得更加透明与脆弱。
每一个咕哝的气泡下面,都曾经浸泡着一片纸人,现在它们都浮了上来。
许是因为这片阴影,已经快被日冕晒干了,所以它们不得不出来,不然就在日眼星空无一物的表面上干透。
许是一切都是锦袍的计划,心鬼的所有反应都在它的预料中。
纸人不是人,它们又被称为伥鬼。
它们并不强大,它们擅长依附强壮的无心魂。它们所依附不止于虎豹,也不止于锦袍。它们是一种特殊的无乡魂,是无乡魂里的手艺人。比起其他无乡魂,它们总会找到自己的所能依附的对象,所以某种程度上它们有命线,也有乡,只是它们依附的对象不像高城那般稳固。它们算是日眼星除视鬼外,一种特殊的难以界定的魂鬼。
它们在这片阴影中、这片化不开的黑色血海中,已经浸泡了很久很久。
所以它们都被泡发了,异常肿胀的它们,已经变得禁不起一点波浪,稍一触碰就会化在这片黑色血海中。这个过程也一直在这片血海中发生着,那些咕嘟冒着的大气泡就是这样来的。这也是它们与书生达成的对赌协议,要么帮书生赚波大的,要要么迟早化在血海中成为养分。
这才有伥鬼选择较弱的其他无乡魂,选择稳一波。例如前虎豹,现为虎作伥者。不过这种伥鬼都是锦袍眼中的蠢蛋,一团破皮烂纸,还一直盯着虚有其表的外相,浪费时间在折纸的细节上。按照锦袍吃掉的鬼记忆中的高城垃圾分类法,它们早就是都是一群沾染毒素的有毒有害垃圾,还会烫坏五名城的碳金垃圾桶。
破碎的魂,与鬼,不过是这片时空中最无用的垃圾们。既然是垃圾,就不要试图用脆弱的纸皮去遮盖垃圾的本质。
纸人们遍布于这片阴影血海中,于师徒二鬼的走过的路上,也在它们将要走的路上。
它们飘飘乎乎的人立而起,被放大的线稿五官显得格外滑稽。
然而放在心鬼的眼中,这些滑稽,就只剩下了绝望。它已经停下了脚步,不是它丧失了斗志,而是它已经走不动了。
褪去冰冷的鳞甲换来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它已经彻底成了一块冻肉。
心鬼已经将自己的热量释放殆尽,它的心弦也即将停滞。
天上的红色心鬼已经呱呱坠地,只是还差趁着它在天上时,师徒二鬼跑出来了的这段距离。而到处都是的纸人们,动作很慢,风一吹大还会倒下几个,有的再也没起来。但是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无法计数的纸人都朝着跪在原地的师徒二鬼,步伐缓慢却很坚定的走了过去。
欢乐鬼感受着背后彻骨的冰寒,再迟钝也明白,它所信赖的师傅,已经没有余力了。
“师傅,你怎么了?”欢乐鬼问道,却良久没有回应。
它想要从师傅的背上挣脱下来,刚一施力就听到一阵冰裂的声音。吓得的它赶紧停下,卡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欢乐鬼也欢乐不起来了,看着随意一个纸人都比它高大,看着从奔跑到慢走的红色心鬼。欢乐鬼哀嚎道:
“师傅!!师傅,你别死啊~,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去呢?”
“师傅~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呜呜~。”
“师傅,你能力不行就不要带徒弟~啊!”
“师傅啊~,怎么办啊~......”
欢乐鬼听到一阵微弱声音,透过两者连接的地方,传到欢乐鬼的耳朵里。
“叫魂呢?我还没死呢,不过嘴巴被冻住了,张不开。”
心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