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命人通知张勇和后营军司马:中营、后营大军不可在行宫处停留,加紧向营寨的南方继续推进。
刘基自己则仍然停留在行宫门外。
行宫是笮融营寨的核心建筑和指挥枢纽,刘基得亲眼见到行宫被徐盛拿下。
刘基没有干扰徐盛的指挥,他来到双方交战处,密切观察双方交战的情况。这个位置已在敌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两名护卫找来两面大盾对他进行保护。
自刘基给徐盛下达了“杀无赦”的进攻命令之后,徐盛便开始组织前营弓箭手对行宫围墙上的敌军弓箭手进行凶猛的反击。
一时之间,敌我双方的羽箭在空中你来我往,“嗖嗖”地响个不停,喊杀之声震天作响,战斗渐渐激烈。
战斗时,行宫内的笮融悄悄地蹬上了一个梯子,在宫墙上偷偷地观察对面的曲阿营。
邓昌见刘基上了最前线,他一咬牙,也冒着敌方的箭雨,缩头弯腰地跑到刘基的身旁。
邓昌小心翼翼地从护卫盾牌的边缘处探出一双敏锐的眼睛,朝着围墙上的敌军挨个查看了起来。
其实,他心中对在此处发现笮融的信心不大。
毕竟刘基军在前面的战斗中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笮融极有可能趁乱逃离行宫了。
突然,邓昌圆睁了双眼,浑身的毛孔刹那间猛然炸开。他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察看。
终于,他确认无误了:笮融正在围墙之上!
邓昌欣喜地用手指着宫墙上的笮融,朝着身旁的刘基喊道:“长公子,快看宫墙右边!”
“宫墙上用布包裹眼睛之人正是笮融!”
“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睛被人伤了,也没有逃走。”
“长公子,要不要在下对他喊话进行劝降?”
“什么?你看见笮融了?”刘基听到邓昌的话感到非常的惊奇与高兴。
一直没有士兵来报告围困、抓到或杀死笮融的消息,这让刘基的内心也有着不小的担忧。
一者,担心笮融趁乱逃走了,不能毕功于一役。
二者,担心笮融将营寨中的贼兵组织起来,造成后面战斗的困难。
刘基立即朝着邓昌所指之人望去。他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郑重地问道:“邓昌,你确定吗?”
邓昌点了点头,极为肯定地答道:“长公子,在下十分确定,这人就是笮融。绝对错不了!”
随即他补充道,“在下在营寨中当面见过笮贼几次,可以保证,这个贼人就是他!”
刘基欣喜地点点头。他对邓昌说道:“邓昌,给你记一功。不过,你不用去劝降了,我军不能再白白地浪费时间!”
随后,他扭头对正在指挥的徐盛大声喊道:“文向,笮融正在行宫之中,宫墙上包裹眼睛之人就是笮贼。速速攻杀,不必劝降,速度要快!”
徐盛听了刘基的喊话,得知笮融正在行宫里,他的精神顿时为之大振,浑身又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干劲。
他立刻精神百倍地指挥着军士们,加紧发动对行宫的猛攻。
笮融在围墙上看到“刘”字大旗,知道是谁来攻打他了。他的眼中,当即迸射出无比仇恨的光芒。
但是,到了这个时刻,他的求生欲望,从心底慢慢地涌现出来了。
他又想活了。
于是,笮融朝对面的刘基军,急切地大声喊话道:“刘使君,小人是笮融,小人愿意归降使君!”
“小人愿意将营守之位让于使君,小人的部曲也全献给使君。”
“小人是真心归降,决不敢欺瞒!日后也绝不相叛!”
听到笮融声嘶力竭的喊话,刘基没有理会。
笮融见到曲阿营的进攻力度越来越大,曲阿营的士兵靠得越来越近,围墙上的顽抗的侍卫被刘基军射杀得越来越少,对面的敌人也没有理睬他的归降之语。
他的内心挣扎了几下,终于,他一脸肉痛地嘶声喊道:“小人愿将营中、宫中所有的金银财货,全部献给...献给使君。唔唔...”。
在笮融心里,部曲没了,还能再招揽,营寨、行宫没了,还能再建造。可金银财货是他的心头肉、命根子。
但是,在这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刘基依旧没有理会他,也没去打乱徐盛的指挥。
笮融的心渐渐地变得绝望起来。
在他的独眼之中:敌方士兵举起一排排的盾牌,呐喊着逐步向着宫墙进逼。
敌人的羽箭一蓬蓬地从盾牌后方升起,向行宫飞来,如同下雨一样,朝着宫墙和院子,“邦邦邦...”,不停歇地落下。
在敌人的羽箭之下,敢于在宫墙上露出脑袋和躯体的侍卫,很快地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而令他最绝望的是:敌人找来了一根粗大的长木头,由许多敌兵一起抬着、扛着,准备撞击宫门。这些扛木头的敌兵的躯体,被敌人举起的大量木板保护着,射箭的侍卫难以伤到他们。
笮融目光空洞、精神恍惚地从木梯上,行尸走肉般地走了下来。
他呆滞地望向院内:活着的侍卫、侍者已经不多了。这些依然存活的人大都垂头丧气、神情萎靡,毫无奋起一战的心气和斗志。
笮融终于明白:自己的大势已去、大限已至。
于是,他吩咐一直紧跟在他身旁的那个忠心侍者:将油桶在宫殿里面的墙壁上、木柱上到处撒泼。
侍者泪流满面地照办了。
很快,宫殿的地上,便到处流淌着乌黑发亮、香喷喷的油脂。
在“嘭嘭嘭”的撞门声中,笮融毫不理会回来禀报事情办妥的侍者。他捡起一根对方扔进宫内的点燃的火把,独自跌跌撞撞地走进华美、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没过多久,宫门处传来“嘣”的一声巨响,宫门被曲阿军士撞开了。
围墙外立即传来军士兵们巨大的欢呼之声。
在绝望的狂笑声中,笮融立刻点燃了宫殿地板上的油脂,“蓬”的一声,油脂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快速将他的躯体吞没。
瞬间,笮融就化为了一个嗷嗷痛嚎的火人。不到半个弹指的时间,火人便扑到在地,逐渐烧成一团焦炭。
宫门被曲阿营破开之后,斗志昂扬的军士们一波又一波地涌进了宫内。
宫院内的侍女们被吓得尖叫个不停,她们蹲在地上像鹌鹑一样动也不敢动。
院内还活着的侍卫、侍者则不再抵抗,他们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伏地投降。
刘基通过投降的侍者,得知了笮融泼油自焚的消息,心中完全安定了下来。
此时,他在心中感慨不已:笮融这个三国第一的背刺能手,终于提前丧命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讨伐笮融”之役,一路上磕磕绊绊,惊险曲折。
但自己运用聪明才智和前人的智慧,仰仗全军众将士的英勇顽强、齐心协力,终于完成了这个似乎不可能完成的雪夜突袭,诛除了笮融!
...
刘基见宫殿的火势太大,便没了立即抢救的心思。
他想着营寨目前还只是拿下了一半,此时应再接再厉,不能迟疑,得尽快占领全部营寨。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于是,刘基命令徐盛的前营不要耽搁,继续朝着南面推进。他还命人在沿途大喊:“笮融已死!伏地投降!投降不杀!”
紧紧跟随在刘基身旁的邓昌,见刘基英勇果决、不骄不躁、指挥有度,颇有古之名将风范。曲阿营,人多势众,士气高昂,气势冲天,似有强军之基。
因此,他的心中起了许多异样的心思。
待到正午午时。曲阿营终于成功地在营寨南门处交汇,完全占据了南门,彻底关闭了营寨敌军的逃生通路。
随后,曲阿营开始对营寨开始进行拉网式的清剿。
海量的贼兵在之前的大喊大叫、胡乱奔走时耗尽了体力。他们瘫软在地上,任人宰割。曲阿营的军士有时只需走上前去,喝令他们趴在路上,便能捆好一大片。
下午未时二刻,除了一处土石营房,营寨已被全部拿下。
营寨剩余的贼人全部躲入了这个土石营房中进行最后的顽抗。
刘基见烟熏火攻都不奏效,而强攻将死伤过大,便不想再损失士卒,准备暂时围困。
邓昌见状,便自告奋勇,不顾个人安危,亲自进入营房中进行劝降。
不一会,营房内的贼人全部垂头丧气地走出营房投降。
曲阿营的士兵们顿时全都高声欢呼了起来。
欢呼声响彻天地,久久不熄。
刘基感到很诧异,刚才进攻的时候,这些贼兵还很顽固,他试着让士兵强攻了二次,都被打退。
攻击失败的原因,既有刘基觉得大势已定,不愿全力强攻的因素,也有这些贼兵拼死抵抗的缘故。
邓昌见刘基面露疑惑之色,便主动解释了下。
原来,里面的贼兵头领和他相熟,是他在营寨中结识的众头领中的一个。在他的竭力劝说之下,加上他证实了笮融已死,头领在绝望中选择了投降。
“讨伐笮融”之役终于大获全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