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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秦不闻突然想起了在书院的时候。
——他似乎总有在万万人之中找到她的能力。
他笑,眉眼清俊,声音朗润清雅。
“你,会端茶倒水吗?”
——他向来是偏袒她的,秦不闻知道。
一如现在,季君皎不偏不倚,在她的面前停下。
他的身材很高,足以将她面前的视线全部遮蔽。
她叹了口气。
眼前的男人一袭玄色衣袍,周围是美人的议论和各种不善疑惑的视线。
而他却只是垂眸看她,视线再没移开。
“跟我回家。”
他这样说,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什么隐秘的情绪。
秦不闻心口微动。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面前的季君皎伸出手,不由分说地牵起秦不闻,走出了人群之中。
马车内的暧昧声也终于渐渐停止,秦不闻低着头,任由季君皎将她带离人群。
“多谢殿下,”季君皎牵着秦不闻,行至宋承轩身边,语气淡淡,“人已经找到,有劳殿下了。”
宋承轩一只手掀开了窗帘。
他上身衣裳凌乱,却是冷冷地看了季君皎身后的女子一眼。
微微挑眉,宋承轩歪歪头:“首辅大人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来?”
季君皎不置可否:“是。”
他听到宋承轩若有若无的笑声:“那本王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姿国色,能让首辅大人这般牵肠挂肚——”
话音未落,宋承轩抽出腰间软剑,直直地去挑秦不闻脸上的面纱。
秦不闻反应迅速,她下意识地准备顺势反击,下一秒,却被季君皎按住了蓄势待发的手。
那面纱被软剑挑开!
只是不等宋承轩看清那张脸,秦不闻便整个被季君皎护在了怀中。
宽大的衣袍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秦不闻闻到了清冽熟悉的檀香。
她整个脑袋被季君皎埋在怀里,男人却是揽着她的腰身,后退几步,离开了宋承轩的范围。
“铮——”
周围皆是拔剑之声。
宋承轩的仪仗守卫纷纷拔剑,面朝季君皎,虎视眈眈。
秦不闻被埋在季君皎怀里,看不清局势,却也能听到男人清冽冷沉的声线。
“殿下,”男人目视前方,端端地看向宋承轩,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您吓到她了。”
宋承轩挑眉轻笑,眼中的冷意更加明显:“本王竟不知,首辅大人的府上,何时养了位美娇娘?”
季君皎眸光清冷:“微臣确实心悦于她,只是微臣失了分寸,惹了美人不快。”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半分停顿,也并不在意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
宋承轩分明好奇,想要再询问些什么,季君皎却只是护着秦不闻,稍稍欠身。
“微臣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说完,甚至未去看宋承轩的眼神,护着秦不闻走上马车。
宋承轩看着渐行渐远的文渊阁马车,示意左右:“去查查那女子来历。”
“是。”
--
文渊阁。
季君皎将秦不闻带入偏院之后,便离开了。
秦不闻也自知这次估计是惹了季君皎不快,一时半会儿他应该不会来见她的。
罢了。
秦不闻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躺在卧房的床榻上,思绪飘远。
这偏院是她之前住的那一个。
这么长时间了,房间里的摆列陈设都没改变,甚至连花瓶里放的花枝,都是最新鲜的。
房间各处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整理的。
秦不闻翻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
她打开梳妆台下的抽屉——那里面藏着的信封都已经不见了。
当时秦不闻为了让她的“谋划”看上去更像,拟造了几封要给漠北的信件,估计已经被季君皎拿走了。
秦不闻托着下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眨眨眼。
镜子里的女子便也眨眨眼。
她动,镜子也动。
秦不闻皱了皱鼻子,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也不知道宫溪山和小鱼现在怎么样了。
季君皎将偏院都围起来了,她想出去也并不容易。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就算能出去,也不能确保宫溪山和小鱼的安全了。
思来想去,似乎真的只有一条选择:留在文渊阁,直到宫溪山的蛊毒解除。
一想到这里,秦不闻不觉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来得莫名,她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一想到要当季君皎见不得人的“偏房”,秦不闻就更烦了。
“笃笃——”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姑娘,您要吃些东西吗?”
是清越的声音。
秦不闻愣了一下,她起身开门,便见清越端了些精致的吃食,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秦不闻,清越眼睛亮闪闪的,嘴角笑容更深:“姑娘,您饿了一晚上了,吃点东西吧?”
“清越……”秦不闻喃喃地叫了她一声,神情有些不自在。
——毕竟当初,她也是骗了清越和长青的。
“嗯?姑娘怎么了?”
清越将吃食放下,笑着看向秦不闻:“还是您想吃些什么?清越让膳房去给您做。”
秦不闻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也不怪我?”
清越眨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听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他们都说姑娘您是祸乱曜云的逆贼奸臣。”
“说您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甚至使用妖术死而复生,坏事做尽。”
秦不闻苦笑一声,外面对她的评判有多刺耳,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面前,清越却是泪汪汪地抬头,一脸认真:“可是姑娘,清越不信。”
秦不闻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清越眼中噙泪,委屈道:“清越不清楚什么朝堂,什么反叛逆贼,清越只知道,姑娘对清越好,清越相信姑娘!”
说着,清越将手边的点心吃食小心翼翼地推到秦不闻跟前儿:“清越也不知道姑娘跟大人到底怎么了,但是姑娘,您先吃些东西吧,别饿着了。”
她一介文渊阁的婢女,对外面那些家国大事,了解得很少。
她只觉得,姑娘虽然骗了好多人,姑娘虽然是长安王,但姑娘明明没有别人说得那般坏。
——她替姑娘委屈。
秦不闻看了看清越,又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食物。
终于,她轻笑一声,略微轻松道:“好,先吃饭。”
清越高兴了,急忙摆开饭菜,照顾着秦不闻坐下,让她多吃一些。
“姑娘,您尝尝这桃花糕是不是还是原先的味道?”
“还有这个,栗子酥,您当初不是很爱吃吗?”
“膳房还做了几样小菜,姑娘您也吃些。”
秦不闻拿着筷子夹菜,从善如流。
两人说说笑笑,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秦不闻的心绪也终于放松了些。
正在这时,一道清亮明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君皎?是你在偏院吗?”
是女声。
秦不闻眨眨眼,一脸疑惑地看向清越。
清越愣了一下,急忙高声解释:“魏姑娘,大人不在偏院,您去正堂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