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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的秦不闻,神情瞬间凝重!
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
秦不闻推门进了卧房,卧房中便是一阵浓烈的药香。
——宫溪山不在这。
将宅院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宫溪山的影子,衣服字画什么的都还在,他应该不会走得太远才对。
找遍住处后,季君皎与长青也赶了过来。
“长青,昨日你来这里了吗?”秦不闻问他。
长青如实道:“属下天天都会来这里探望宫先生,不过最近四五天,属下一直没见过宫先生。”
“那你为何当时不报?”
长青解释:“宫先生之前也有过几次不在宅院的经历,他走时都会留下字条写明去处,前几日宫先生也都有留下字条,只有今日未留下。”
“他之前的字条,拿给我看。”秦不闻冷声。
长青不敢耽搁,拿了字条递给了秦不闻。
字条确实是宫溪山的笔体。
只是上面并未说明去处,只是说在附近游览,去去便回。
“姑、姑娘您别急,属下派了人手暗中保护宫先生,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长青小声安抚。
秦不闻点点头,脸色看上去还是有些凝重。
宫溪山在无悔崖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京城应该不算太熟悉。
如果真的是自己出去的,那他又能去哪儿呢?
其实如果是自己出去的还好,秦不闻最担心的,是宫溪山是被有心之人发现,绑架带走了。
“季君皎,你觉得……容疏这人怎么样?”
如果当真是被“绑架”了,秦不闻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宫溪山的双生弟弟,国师容疏。
似乎并不疑惑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容疏,季君皎语气清润中肯:“容疏此人性情疏离冷淡,对自己要求颇高,品性与德行,应当是没问题的。”
大概也是猜到了秦不闻在想什么,季君皎最后添了那样一句。
“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不闻语气冷沉,虽然宫溪山未曾说过容疏的半分不是,但秦不闻总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些渊源的。
季君皎没反驳。
眼珠转动几圈,秦不闻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随即,身后传来守卫的声音。
“禀报首辅大人,长青大人,宫溪山找到了!”
是跟在宫溪山身边,暗中保护他的影卫。
“在哪儿?”
“宫溪山这几日,都待在青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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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闻到达青南寺的时候,临近日暮,天色已晚。
青南寺用斋饭的钟声敲了三下,秦不闻拾阶而上,最高处,正前方,就见一男人身穿青衣,跪在那大殿金佛之下,口中念着经文,神情虔诚。
那是秦不闻不曾见过的宫溪山。
青袍描金,绣祥云纹,他眉间映着一抹残阳余晖,像极了诗文中,得道羽化的仙人。
秦不闻见过容疏。
人人都说,那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乃是天人之姿,仙人之灵。
秦不闻见过容疏后,也觉得世人所言不虚。
容疏单单是往那一站,便好似那餐风饮露的谪仙,不近人情,无欲无求。
但如今,秦不闻看到面前的宫溪山,又突然觉得恍惚。
——金佛寺庙下的宫溪山,比容疏更像是国师仙人。
他低眉垂眼,眼神分明不冷,却好似孕育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那是与容疏全然不同的“仙姿”。
似有所感。
金佛下,那人缓缓转身,那目光便不偏不倚,落在了秦不闻身上。
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秦不闻眼中闪过一瞬的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金佛下的公子勾唇轻笑。
“秦不闻,你来寻我了?”
恰有那钟磬响了三声,大殿后,千佛朝宗,僧侣佛陀低念了三声佛号。
就连那夏末的鸣蝉,也没了声响。
——摩罗终究是落入了庙宇织就的炼狱。
秦不闻一步一步,朝着大殿中的青衣公子走去。
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在他的眉间消散不见。
他好似又变成了寻常人,刚刚那一瞬的仙姿与神性,宛若错觉。
“怎么了?”
待她站定,宫溪山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鎏金色,稍纵即逝。
秦不闻张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一个人来青南寺了?”
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宫溪山,秦不闻总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太……稳重了?
秦不闻说不上来。
“来见一位故人。”
宫溪山这么说,却是在秦不闻面前让开一个身位,带着她看大殿正中央,那座巨大的金佛雕像。
“秦不闻,你有没有什么未竟之事?”
不知道宫溪山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秦不闻想了想,自嘲地笑笑:“我还活着,大抵就算是最大的未竟之事了吧?”
毕竟在她的谋划中,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这个回答,宫溪山似乎不满意。
他正对着佛像,抬头仰视着那悲天悯人的佛陀。
“你呢?”因为冷场,秦不闻提起话头,“你有什么未竟之事吗?”
宫溪山想了想:“很多。”
“除了小鱼,还有什么?”秦不闻好奇地问道。
宫溪山轻笑一声,不答,只说:“秦不闻,来拜一拜吧。”
“啧,”秦不闻不高兴地皱皱眉,“宫先生,我是来青南寺找你的,可不是来拜佛的。”
青衣男子笑得无奈:“那就当是感谢佛陀留住我在青南寺,否则,你如今仍然找不到我。”
这算是哪门子的感谢啊?
秦不闻原本还想反驳,但见宫溪山的神情不似作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跪在了蒲团之上。
她双手合十,扬声道:“那就感谢佛祖,留住宫先生,让我能在此处寻到他!”
身后,宫溪山眉眼清俊,长身玉立。
他只垂眸看着跪拜下去的少女,眼中闪过什么情绪。
直到秦不闻拜完,不等她睁开眼睛,身后的宫溪山唤她:“秦不闻。”
“嗯?”秦不闻没睁眼。
“若是以后,你找不到我了,便来青南寺吧。”
秦不闻闭着眼睛,仍旧是双手合十的姿态,不觉笑道:“怎么,你打算留在青南寺当和尚?”
宫溪山没搭话。
秦不闻从蒲团上起身,转而又看向宫溪山。
“走吧,拜也拜完了,可以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