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魔

作者：岳来

吴道十九年，十月，有神医过四海城，妙手回春，以仙方救人无数，积无量阴德。

回到无垢居，钱袋子快装满了。

这天愚木水效果神奇，病人饮完立马见效，买水之人络绎不绝。

吴道交代了婢女贰和叁看场子。10枚金币，一勺水，一人只限一勺，病人现勺现饮，以免有他人倒卖。2名婢女，4名保镖倒也尽心尽责。

不过，光他们还不够，钦山宗也在维持卖水秩序。

回店之后，吴道宴请宋齐鸣，无垢居老板莫不荤和府衙旺东床作陪。又问起了灵均洞天之事，依旧无人知晓。

想起今日遇刺之事，吴道做了一个决定。这缸水卖完便立即离开四国城。至于卖得的金币，除去此处无垢居开销之外，全部转交宋齐鸣，由钦山宗做主，将钱财散于城中百姓。

社畜经验，外露之财不可留，免得贼人惦记。

哪知，消息下午传开，病人更多了，不到申时，水就卖完。若不是宋齐鸣与旺东床在场，只怕会好心做坏事。

“这还有点行医的样子，”晚上，踏川见卖水所得钱财全部转与钦山宗，还是夸奖了吴道。

“这神医之名，本是他人赠与，我也只是借用而已。尊者认为我做得对，那不如帮我想想办法，送我去见仙人？”

“贼心不死。凡人是不可以求见仙人的，除非仙人下界，你机缘巧合方有可能。”

“你能不能回仙界去帮我问一问关于灵均洞天的事？”

“我一时也见不到。”

“那仙人何时下界？”

踏川似有些生气，“你这家伙，总想让本尊多言，实在阴险。不管你了，本尊要去一趟菜市枯井，你好自为之！”

“不要了吧！”吴道心慌。今天下午左思右想，要么是四海城内的人想要谋财害命，要么是东皇王朝得罪的那些大人们来撒气。不管那方，请来的杀手自己都不得应对。这救命稻草可不能放！

“本尊做事，还需问你要不要吗？”

“我是说等明天白天再去啊？”

“为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

“你？废物一个，跟本尊去干啥？”

“我可以布阵帮你，我的阵法学得很好，你也见识了对吧！”

“话是如此，可本尊不一定能保你小命！”

“所以嘛，你为何一定要去挖坟呢！扰人清修也……，等我！”话还未说完，踏川已经跳窗而出。吴道只得小跑赶上！

胖月当空，亦无法散去这城市的阴暗。没有人点灯，也没有小孩的哭啼，四海城入夜仿佛一个死域。

踏川在前，散发着幽幽蓝光，吴道在后，死心塌地跟着她。

无根菜市已经打烊。只有鼠类虫蛐在大人们的鼾声中跳舞，也有萤火之光在市场内引路，偶尔一个动静都会让人发毛！

打开土堆后的木板，里面居然有光，磷火之光。洞口下有一人楼梯沿着墙壁盘旋而下，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三转之后，他们总算来到了井底。仰头才发现，这井直径三四丈，应是原来城市取水重地。井底两侧还有一大一小两横洞，这是地下河流经的地方。如今河床干枯坚硬无比！

奇怪，屠夫说这里是丢头颅的地方，可吴道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就算有老鼠臭虫吃肉，那骨头总得留下吧！细看，在墙壁上，地板上，条条血纹在凶残隐现。

从大横洞入，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一个磷火盛境。

眼前景象之诡异，让吴道毛骨悚然。

三个大胖婴儿在嘎嘎笑，他们时而爬，时而跑，追着一个人头在欢快的玩耍。

他们后面是一大堆的骷髅，成堆的白骨上方飘着一个干枯的老头。老头头顶还有众多发光的磷火石。

“嘎嘎嘎嘎，厥弥小儿说不能吃人，你们自己走到我嘴里来了，可怪不得我了！嘎嘎嘎嘎！”

……

踏川将吴道扯到身后，“此魔物非我能敌，待我与他纠缠，你伺机逃命去吧！”

姑奶奶你开玩笑的吧！

吴道吓尿了。来的时候你如此坚决，还以为拿捏得住，怎么如此没有分寸？见面就知道自己打不赢？

“人家还说要吃了我们嘞！我勒个去！”

“嘎嘎嘎，金旄吼，好东西，真是岁月蹉跎。都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嘎嘎~！”大笑声中，干枯老人头上五颗磷石发出耀眼的蓝光。

“魔头休得张狂，尔等在此以亡魂为食，人魄养身，已伤天和。速速报上名来，本尊不杀无名之辈！”

“真乃初生之犊。畜生也敢问本尊名号，原来天不是天了。畜生，就该老老实实待在锅里，”干枯老人那双骷颅眼洞寒光闪现，境界威压骤起。

踏川真身立现，两条前腿发颤，大有下跪之势。

完蛋了。救命稻草怕是要沉。

靠不住啊靠不住，吴道还在后悔，为何会相信一匹不怎么聪明的马呢！之前就想过她会将自己带沟里，这才几天。尼玛！

忽然，灵光一闪，吴道先跪了，“敢问仙人可是盛天老祖。”

境压瞬收，“呕，一个凡人，居然还认识本尊？有趣，有趣！”

在千宝阁藏经楼，吴道曾见过盛天老祖的传记。盛天老祖，全名浮屠盛天，修仙人称屠盛天。

吴道，“弟子吴道，虽是凡人，却一心修仙。曾因机缘读得老祖之传记，诚心拜服。”

老祖似有所动，“说来听听，人间如何记录本尊。”

“老祖原名浮屠盛天，生于四战之地浮尸山，天生至尊魔胎。出生后吸食浮尸山十万生灵魂魄入叩禅境。12岁悟得逆水阳华，入龙潜境。18岁斩仙人盘龙真人，入夜梦第一境。82岁于潘圣国食生灵百万入夜梦第二境。后受邀灵骚会，遂得灵云成仙。”

“嘎嘎嘎嘎，虽有出入，也相差无几。这凡人世界倒比修仙者来的实诚。”

“弟子吴道，愿拜老祖为师，跟随老祖学习神仙法术”

踏川，“这不是修仙，是修魔。他是魔头。修习之法为天地不容。”

吴道，“术法怎会为天地不容。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魔与圣从来无分。”

踏川在一旁干着急，“可那是邪术，吸食生灵练功。此乃天道忌讳。即便有成，也是仙途短浅。”

吴道批评她，“天若有道，为何不赐我灵海？天若有道，为何又带我来此？我名吴道，不信天道。”

踏川哑口无言。

盛天老祖又是嘎嘎大笑，“好，小子，有悟性。练本尊功法，有无灵海无差，多吃几个人，夺了他们的灵海便是。你小子，本尊欢喜。不过，要本尊收你为徒，还差点意思。”

“请老祖明示！”

“宰了那个畜生，本尊便收你徒。”

犹豫片刻，吴道忽然站起身，面无表情，还掏出了灵虚袋中的点红刀。“老祖，此马已是我挚友。虽我有心拜老祖为师，可不能以牺牲挚友为条件。”

盛天再次开眼，境压无敌，“小子，本尊给你这个机会，是你福气，你若不把握住，便化作白骨吧！”

吴道拿刀指向老祖，“如此，便不再多言！大不了鱼死网破。踏川，俺们一起斗他个天翻地覆！”

踏川感动万分，顶着境压，站直了身板，仰天长啸，“好，战他个人仰马翻！”

……

好一个人仰马翻，把吴道都震脱词了。这家伙不但干活傻气，说话还晦气。哪有人临阵咒自己的！

诸位看官，你道他吴道为何敢硬气一回？

实在是他回过了神来。这老祖第一句话说的居然是怕那厥弥，说明他并未成仙。十万年没有吃过马肉，说明他被困于此。要自己来杀踏川，说明这老祖自己也没有底气拿得下金旄吼。

胜算有三，为何不战。

再者，靠吃同袍来壮灵海修魔，吴道估计，自己也成不了大魔。还不如拼一把，成了就真正收服了踏川这匹傻马。

“踏川，你去顶他。容我在后面布下阵法。看他境界比你高，我就给他压下来。书中记载，盛天老魔的武器是五名龙潜境高手的骷颅，如今只有5块磷火石在天上飞，怕是不行了。那三个娃娃大概就是他聚灵成胎，煞气供养的灵宠。”

“好，本尊这就战他！”踏川一个法相齐天，法身爆膨。

“嘎嘎嘎嘎，全部成为老祖的养分吧！”狂笑间，乌烟瘴气。五块磷火石绕着干枯老人飞速旋转，一招黄泉探路，向着踏川喷出磷火星子。火星子追着踏川，在她身上爆出一团团蓝色火焰。烧得呲呲响！

同时，地上的三个娃娃也向吴道扑过来。

踏川仰天长啸，马啸天南。就见所有乌七八糟的气体全部被它吸进肚子里去了。三个娃娃居然也被吸得只剩下三具骷髅。天妖食魔煞，这便是她的底气吧！

只是，她自己毛都被烧光了。

果然，傻子就是有情有义，自己挨打就算了，还要保护别人。

吴道也不闲着，灵虚袋中准备的符人儿一股脑的往外丢。丢出的符人变成人身，立刻跑向各自的方位。它们可是有任务的，要带着符文布阵。

堵天版天翻地覆兜法阵，断你根基。吴道想好了，这老魔都成传记了，已死亡的概率极大。很可能此处干枯身只是魂魄寄宿之躯，那三个魔胎才是他以后要用的真身。

既然是死尸，当然用天翻地覆兜搜尸为佳。搜了你法宝，看你怎么做法。

上空，老魔见三个魔胎被废，一时怒火攻心。五颗磷火石化作火焰巨石闪击踏川。又有碎火四溅，瞬间这洞窟便化作一滩火海。

吴道也被烧着苦苦喊痛。又有磷火星子四处溅射，一颗擦到了吴道，直接将吴道击飞撞墙。若不是蒹葭保命，他已成肉酱。

踏川则完全不惧火焰，吸食了魔胎之后，变作一匹狂奔的怒马，顶着火焰巨石，向老魔法身咬了过去。

老魔法身似乎不敢硬接，东闪西闪，躲来躲去，却不断做法用巨火石撞击着踏川。

不到半炷香，法阵已经布置完好。吴道将堵天藤插入阵眼，一瞬间，空间震荡，堵天藤已经抓住了一个宝物。

盛天老魔正在嘎嘎大笑，踏川止步喘息伤身不少。想必是老魔稍胜一筹。

“踏川，再顶一顶。”

“这老魔已经龙潜之境。虽无强悍肉身，可境界功法仍在。战起来有些吃力罢了！你退后。”

“嘎嘎嘎，都得死，都是养分！嘎嘎！”

戛然而止。

“竖子安敢坏老夫的反罗天噬元阵。为何，你小子动我阵旗。竖子凡人，误我……”

叽歪之间，灰飞烟灭。磷火也跟着一起熄灭，算是给他送终。

……

又一面阵旗，‘愁’字旗。

阵旗插在那堆骷髅的下方，堵天藤废了一点时间才搜出来。偷了旗，便毁了反罗天噬元阵。老魔以阵续命，拔旗立竿见影，老魔本源被冲击，魂飞魄散。

也难怪，盛天老魔以一人执念压亿万人之情感。今，阵法助力消除，无根菜市生人死人各种情感一涌而出，人间情感汹涌澎湃，立刻破了盛天老魔的无情法身。

害人不浅，死不足惜。

踏川躺在地上喘息，一副要死的样子。

吴道看她又恨又气。“没本事就别学人家除害。”

踏川，“行路难，仙路更难。你哪懂本尊之天路。”

“你不是天妖尊者吗？让你家里给你铺一条路撒！笨马！”

姹紫葫芦加红，碧玉葫芦加蓝，踏川立马生龙活虎，回复女人身。

“你这葫芦这么好用吗？我以前见的葫芦都是用来吃的。”

“我也奇怪，天妖贵族，怎么这么不经打？”

“你知道什么！本尊叩禅第一境，与老魔境界相差太远，所以颇费气力，”踏川起身巡视洞窟，左闻闻，又吸吸，意犹未尽！

“不对，修士境界一级压过一级，你叩禅一境怎么也能打龙潜境魔王？”

“不懂了吧！境界也分仙、魔、妖。修仙打修魔必须高一境，修仙斗妖，则可低一境。妖打魔可以低一境，妖打修仙则需高一境。三方平衡。”

“凡人呢？”

“做菜啊！肉虫下菜，妖魔最喜！”

“正经一点，”吴道打包行李，准备回家。

不着急。踏川走到那堆骷颅中央，也就是之前插旗的地方，打起坐来！莫非要悟道？

不管她，吴道还有其他事。那个金黄葫芦变了色。它居然吸收了正气。回头得问问踏川，这正、煞、怨三气到底有何作用。

骷髅堆里有一条手臂长的蜈蚣爬了出来，把吴道吓一跳。蜈蚣泡酒可是好东西，可惜没追上，它跑旁边一个洞里去了。

如此长的蜈蚣，不知道有没有成精。不管它了，刚才追蜈蚣的时候，他顺便找到了盛天老魔的5颗磷火石，还在散发着蓝色火焰。

用点红刀碰了一下，一颗瞬间碎裂。

收了，以后布阵或许可以做消耗品。也可以晚上照明吧！

踏川周身一阵光聚，应是悟道有成。欢天喜地起身了，“走，下一站。”

“下一站，无垢居。”

“才不是，你不觉得这里的骷颅有点少吗？无根菜市应该不止砍了这么一点头颅吧！”一个挥手，刚才蜈蚣逃走的位置立刻塌了一个洞，两米高的大洞，“那几颗石头没有用，拿出来照路。”

磷石是其次，姑奶奶你还要去哪里？“下一站，你有把握吗？没把握的话，我们就别去了。我是凡人一个，经不起折腾。而且，我对探险毫无兴趣。”

“那你回去呀！”

“我刚才可是为你拼了命，还给你疗伤嘞。老魔要我杀你的时候……”

“行，别再说了。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人吃不了一点亏。这样，再出现危险。我就驼你一次。”

“你本来就应该驼我，”话虽如此，腿脚却很上道。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说不定晚上可以做一个黄粱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