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打手似乎根本不在乎会打死他,抡圆了胳膊,用角铁和寸管往他身上猛砸。
疼得他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声音,抱着脑袋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闪躲。
沈复生站在几米外,边抽烟,边看着地上爬滚的半大老头子笑。
那笑声无比畅快,每一声都透着释放般的开怀。
只短短二十来分钟的工夫,赵怀礼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蜷缩在桌角,奄奄一息地喘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浊音,已经说不了话了。
两名打手累得直喘粗气,沈复生却意犹未尽。
他跺了跺拐杖,对两名打手道:“拖过来,摁住他的腿。”
两名打手应声而动,跨步到桌子前,一边扯住赵怀礼一条胳膊,把血葫芦似的他直接拎到老板面前,往地上一扔。
旋即,赵怀礼的上半身和双腿被两名打手分别按住。
沈复生迈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他目光中的恐惧感到十分满意。
缓缓向上高悬的拐杖,再次露出底部那枚隐藏的钢刺。
沈复生狰狞地笑着,将拐杖狠狠扎向赵怀礼的一条腿。
他选的位置很巧妙,正是膝盖上方的缝隙处。
拐杖的钢刺扎进去,赵怀礼疼得身体痉挛起来。
“这是二十年仇恨的利息。”沈复生说着,按住拐杖的龙头扶手,狠狠转动,然后找准膝盖骨缝,侧过拐杖向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块膝盖骨被他硬生生掀开了。
很可惜,赵怀礼疼得直接昏死过去,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
沈复生有些扫兴,拔出拐杖下的钢刺:“用防水的袋子装起来,送到我别墅车库里,别让他断气,明晚吧,抽空带出城找地方活埋。”
两名打手动作迅速,从车上拿来防水的油布袋子,把不省人事的赵怀礼装了进去,然后往门外的车上抬。
沈复生看着这一切,积压在心底二十年的仇恨和愤怒,好像于这一刻,在缓慢地向天际消散。
深夜时分,绥城一处高档小区的连排别墅中,有一座二层小楼还亮着幽幽的灯光。
今夜的沈复生,残缺的身体里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需要宣泄释放,缠着余梦好一通巫山云雨。
水乳交融的缠绵之后,余梦去洗澡了。
他趴在松软的枕头上,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贤者时间。
背上蒸腾的热汗,像在帮他挥发淤积体内二十年的阴寒恨意,让他渐渐感受到正常人那种舒适的平静。
他在这平静中缓慢地沉入梦乡,等待着明晚处理赵怀礼之后,彻底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秋夜静谧无声,凉意适中的风从窗口进来,带着“吹梦到西洲”的诗意。
他在这样淡静宜人的氛围中睡得沉而香甜,一向警觉的他竟丝毫没察觉,床边投来的暗淡目光。
一夜无梦,即将大仇得报的沈复生,在清亮的秋日晨光中醒来,习惯性地吻了吻余梦的脸颊,然后伸个懒腰翻身下床。
余梦迷迷糊糊地嗫嚅着问:“才几点呀,我还没睡饱呢,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嘛,那么早起来干嘛呀。”
沈复生套上运动卫衣,俯身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乖,你睡你的,我去给你做早饭。”
余梦噘着嘴翻了个身,一副任性小女孩儿的样子。
他悉心地掖了掖被角,笑着离开了卧室。
这个晴好的早晨,对于别人来说再普通不过,但是对沈复生来说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他神清气爽地为女友做着早餐,蒙在心头多年的灰暗阴沉几乎一夜褪尽。
崭新的人生闪着柔光,就在前方不远处,他觉得简直触手可及了。
一顿丰盛的早餐准备完毕,沈复生拿起拐杖,打算去车库看一眼。
片刻之后,他吹着轻松愉快的口哨打开车库大门。
电动门缓缓上升,车库白色地砖上那长长一道殷红血迹,也随之映入他眼中。
沈复生脸上浅淡的笑意戛然而止,车库门上升完毕,他看到车库最里面那扇地下室的门被掀开了。
他绕开地上的血迹,慢慢走到地下室门口看了看,心中那片灰暗瞬间又笼罩上来。
他的仇人“鬼叔”赵怀礼,跑了。
不,准确说,是被人放走了。
沈复生任由怒火在心中疯狂滋长,脸色平静地拿出手机,拨通亲信打手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急问:“咋了老板?这么早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沈复生说话的声音平实无波,冷静地答道:“嗯,车库地下室里的人逃走了,是我太大意,昨晚应该让你留下看守才对。”
“老板,这哪能怪你呢,那人打得就剩一口气吊着,跟死了差不多,谁能想到这都能让他逃了。”打手想安慰几句,但是被他打断了。
“不用替我找借口,我做事只看结果。”他稍稍停顿一下,看着脚边殷红的血迹,“你马上开车过来一趟,把车库打扫干净。”
说完,他挂断电话走出车库,按下遥控锁。
车库洁白的折叠木门缓缓关上,也同时关上了沈复生为新生活即将到来而打开的心门。
他缓步走到小花园的遮阳伞下,在沙发上落坐,稍稍思考片刻,又打了几通电话,安排足够的人手暗中搜寻赵怀礼。
事到如今,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敢背着他放走赵怀礼,他暂且不想理会。
当下,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把仇人抓回来,一个满身是伤的人应该逃不出绥城。
斥重金雇佣的人手撒出去两三天,可惜并没有找到赵怀礼的下落。
但是国庆节当天,沈复生却意外地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每逢举国欢庆的节假日,他几乎都会陪余梦前往城南孤儿院,陪那些享受不到与家人团聚的孤儿过节。
今天也一样,余梦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八点刚过两人就装好一后备箱礼物出了门。
车开出小区不远,余梦忽然想起有两个孤儿院小女孩要的发卡忘了买,便让沈复生在附近的商场把车停一下。
余梦下车跑进商场,沈复生放下车窗抽烟,紧锁眉头思索着赵怀礼到底能藏匿在哪里。
绥城不大,但是想找到一个刻意藏匿的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正想得入神,车窗外忽然过来一个人,压低声音问道:“沈老板,是吧?”
沈复生侧过脸看了一眼,是陌生面孔:“是,我们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