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帝想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老东西,明知故问,还在这里给朕装!
他目光幽幽:“就是那个人,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陛下,请恕老奴愚笨,不知您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所以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好你个狗奴才,故意看朕的笑话是吧!还能是谁,就那个疯女人!”商帝不悦道。
李公公干笑一声:“陛下恕罪。据老奴所知,菡妃娘娘可能过得不太好。”
商帝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狗奴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快说,她怎么样了!”
李公公轻叹道:“陛下,您想想啊,那诏狱是什么地方?鬼进去了都能脱一层皮,更何况娘娘只是一名娇弱的女子。您不知道,娘娘出来的那天,身上就没有一处好的,老奴都怕娘娘撑不过去。”
李公公声情并茂,虽然夸张了些,但也算据实相告,伯菡在诏狱确实受了非人般的折磨。
“菡妃娘娘被遣出宫后,身无分文,只能住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三天饿九顿,只能以野果、树叶为食,风餐露宿。唉,世道如此,只苦了那可怜的娘娘啊……”李公公抹了把眼泪。
商帝听的一阵揪心,这傻女人,又不是没有家,非跑到荒郊野外做甚!
他清了清嗓子:“哼,活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李公公见他已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上前说道:“陛下,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怪。”
“狗奴才,有话就直说!”
李公公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陛下,请您过目!”
商帝接过,只大致扫了一眼,便惊讶出声:“这字迹……是菡妃的!”
“没错。老奴认真比对过,这封印的确是菡妃娘娘亲笔所写。”
商帝露出思忖的神色,那就很古怪了,既然她想要谋害朕,为何又将检举信送到容妃那里?
难道……
她并不是真心想杀寡人?
可她分明又在酒了下了毒!
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会不会是菡妃娘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李公公又道:“老奴在宫中已久,能看得出来,菡妃娘娘绝不是心肠歹毒之人,谋害陛下那等事,娘娘决计做不出来!”
商帝皱了皱眉,回忆从他脑海里不断浮现,菡妃虽然行事鲁莽,时常顶撞自己,但绝无加害的意思。
想到这,他拍了下大腿:“朕就知道,她不是有意要害朕,什么移情别恋,什么要自由,都是她的谎言、借口!”
“陛下圣明!”李公公笑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商帝就气不打一处来:“狗奴才,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早向朕禀告,你该当何罪!”
李公公叩首:“陛下,老奴知罪,还请陛下责罚。”开玩笑,要是前几日说,老奴我还有命么?
商帝想了想,道:“且不论她是否有苦衷,谋害寡人一事属实。嗯,传朕旨意,着令她即可搬回皇宫,降为菡嫔,迁储秀宫。”这么做,也算给群臣一个交代。
有了旨意。
李公公当日就出宫了,直奔郊外伯菡所住的茅草屋。
可是,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是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伯菡并未跟他一起回宫。
“好啊,好啊!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朕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难不成还要八抬大轿抬她回来吗!”商帝有些气恼,还未见过有这般不懂事的嫔妃。
“陛下,菡妃娘娘她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不肯回来?想想也是,刚从诏狱出来,带着一身的伤,就被赶出皇宫,岂能不心寒。”
“谁,是谁将她赶出宫的,给朕滚出来!”
丁统领吓坏了,当即跪拜:“陛下,是微臣将娘娘赶出宫的。可是,那不是您下的旨意么……”他有些委屈。
“胡说,朕何时有下过旨意!”
“有啊,陛下您亲口说的,菡妃娘娘失德,废去日妃位,贬为庶人……”李公公踢了他一脚。
“哦,对了!老李,当时你也在,你要给在下作证啊,陛下是不是这样说的。”丁统领满脸焦急。
不料,李公公却义正言辞道:“老奴耳背,并未听清。”
“老李,你……!”丁统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好你个丁典,竟敢妄自揣摩圣意,将朕之爱妃驱赶出宫,你该当何罪!”
丁统领想哭,微臣真不知罪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微臣有什么关系啊,咋还赖上我了!
李公公嘴角憋着笑:“陛下,依老奴看,一人做事一人当,小丁做事小丁当。既然是小丁将菡妃娘娘赶出宫的,就由他负责将娘娘请回宫,就算将功补过,如何?”
商帝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丁典,那朕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不要让朕失望。”
好好好!
这么欺负老实人是吧!
他是看出来了,陛下和那该死李公公是合起伙来给自己上套啊!
有带这么玩的么!
他欲哭无泪,但最后也只能妥协:“微臣叩谢皇恩,定不辱使命!”
当天下午,他就花了半年的饷银,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伯菡的住处。
“菡妃娘娘,微臣求您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跟微臣回宫吧。”
“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让娘娘受委屈了。
“菡妃娘娘,您就饶了在下吧。”
他跪在茅草屋门口,喉咙都快说干了,但伯菡始终只两个字回应——不回。
“娘娘,您若不回宫,陛下会杀了微臣的,在下求您了……”他哭了,这都算哪门子事儿啊!
见他一副可怜的样子,伯菡将他扶起:“丁统领,不是我有意刁难,而是那皇宫我真回不了,小青小红,送客。”
这段时间以来。
他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田园生活,远离皇宫,远离权谋,内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最重要的是。
只有远离皇宫,他才最安全,商帝也会更安全。
因此,他决定,余生就在郊外这处茅草屋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