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干涸鲜血形成的图案仿佛随着陆青的描述开始变得猩红可怖。
“——我忘不了那个场景。孙教授她跪在这面鼓面前，疯狂磕头，嘴里还喃喃自语，说什么是她冒犯了圣女，是她罪有应得！她就这样慢慢地流干了血......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血在地上变成了一只蟾蜍。它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吃了......”
陆青攥紧了手，不停地咽口水，仿佛叙述中的一幕就在眼前重现。
石淼问道：“你没有上前阻止她吗？”
“我当然上前阻止了！可那根本没有用。”
陆青激动道，“我发现孙教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不停流血了，等我冲上前阻止她时，她已经陷入癫狂，七窍流血，整个脸上都血肉模糊……”
“阿嚏！”
陆青说到正关键的时候，何俊辰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觉得好冷。”
顾希越翻了个白眼。
谢周秦解围道：“你如果觉得害怕就先回营地，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你可以和他一起回营地。”顾希越觉得谢周秦十分碍眼：“这查案有我和石淼就够了，你俩不用这么积极。”
“不急。”
谢周秦驴唇不对马嘴地应了一句，像是完全听不出顾希越的言下之意。
无视顾希越古怪复杂的神情，谢周秦直接问陆青：“除了你之外，事发当晚还有没有其他人证？如果说孙教授是磕头导致失血过多，那及时救治未必就会丧命，你发现孙教授异常之后难道没有叫随行的医生吗？”
“除了我，当时目击的还有文教授。你们知道，山里条件差，随行的医生水平有限，孙教授年纪大了，等镇子上的医生来的时候，她人快不行了。”
陆青并没有因为谢周秦的诘问有丝毫的紧张，“孙教授的遗体还存放在砖房后，这位警官如果不相信我说的，可以亲自去看看。”
石淼并没有解释过谢周秦二人的身份。
陆青见他问话逻辑清晰，气质端正便把他也当成了腾蛇支队的组员。
谢周秦道也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误解有什么不合适。
“那就辛苦陆博士带我们去看一眼。”
*
瓦秀山湿热严重，砖房后虽然有专门的地窖和冰室，孙教授的遗体还是出现了一些程度的腐烂。
石淼和顾希越上前简单做了初步的尸检，从表征上看倒是和陆青说的没有出入。
“诸位看清了尸体，总该信了我说的吧。”
陆青看到躺在那里的孙教授眼睛就红了一圈。
“这是蚂柺族的诅咒，如果这个项目一直持续下去，只怕我们这些人，早晚都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陆博士。”
顾希越转过身来打断了他没有意义的焦虑。
“恐怕我还得找文教授了解一下情况，他人在哪？”
“在营地。”
陆青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回答了顾希越。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文教授休息得比较早，恐怕只能明天了。”
“没事，那就明天吧。”
几人各自散去。
陆青一路上神神叨叨，看着倒是和初次见面的时候大不相同。
人受了惊吓有些失常可以理解，可陆青毕竟算是经常和古墓打交道的知识分子，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意外案就吓成这样，倒是让顾希越心里存了疑心。
“越哥，你今天精神受损，还是早点休息。我先对尸体和现场做个初步勘查，顺便把消息先传回大本营，明天我们再做进一步的了解。”
顾希越确实觉得疲惫。
“也好。”
刚打算起身离开，却发现谢周秦还站在尸体前发愣。
顾希越冷不丁上前拍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没什么。”
谢周秦平静的扭头，他眸光渐深，脸上的严肃还未褪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顺着谢周秦方才的视线看去，目光刚好落在那具尸体的脚踝上。
皴裂的脚背上套了一双有些磨损的布鞋，裤脚上沾了很多土，乍一看不像是学院里德高望重的教授，倒像是沉溺在山野间的村妇。
顾希越扭头。
“离尸体这么近，你不怕？”
谢周秦淡淡一笑。
“不会动的一团肉，又有什么好怕的。”
顾希越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反驳什么。
谢周秦回过神，看着顾希越的嘴唇微微皱眉。
“虽然你嫌我烦，但我还是要啰嗦一句，你现在的脸色可并不比躺着的这位好多少。案子可以日后再查，你要是倒了，这深山老林的，可没有120来拉你。”
“不劳你费心，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顾希越打量他两眼：“你还打算在这里赖多久？”
谢周秦一挑眉。
“没记错的话，我来了还不到三小时吧。”
“三个小时，还不够吗？”
“你的身体……”
“别说什么怕我犯病没人照顾。这借口骗骗别人就算了，还真打算靠这个敷衍我？谢周秦，你当我傻逼啊。”
顾希越有些拧着劲似的低头再抬起，最后看向谢周秦时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赶紧走。”
见谢周秦无动于衷，他索性一把扯着他的手腕将他拽离了尸体旁。
“陆青你已经见到了，如果你是为了人祀坑的项目投资，那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死人的事情自然有我们腾蛇支队去处理，你一个手不能提的富贵公子哥，别瞎掺和不该你掺和的事情。”
顾希越梗着脖子一顿输出，却发现谢周秦的脸上毫无波澜。
片刻后，谢周秦像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我有需要留下来的理由。”
“嗯，所以呢。”
谢周秦拧眉，“所以，能不能让我借用腾蛇的身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顾希越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薅羊毛薅我头上了？”
“我可以帮你查案。”
顾希越气笑了。
“我堂堂腾蛇支队长需要你帮我查案，谢周秦，你自信过头了吧。”
谢周秦没有生气。
反而像是完全无视了顾希越的跳脚。
顾希越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谢周秦，我不骂人你是不是当我好脾气呢……”
“那个鼓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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