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试探

正处于烦躁状态下的顾希越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忽地就睁开了眼。

一旁的何俊辰眼睛一亮，蹭的一下蹦了出去。

“哥！你怎么来了。”

谢周秦被何俊辰一把抱住，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的特助已经三天没有进公司了，我得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你，让你家都不知道回。”

何俊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害，哥，一时忙忘了，让你担心了。”

“他是拐着弯骂我周扒皮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传进右耳。

谢周秦嘴角一勾，缓缓地将目光投向座椅上躺着的顾希越。

他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

谢周秦转身朝着顾希越走过来，“顾队和别人说话有条不紊。怎么一到我这里就夹枪带棒的。”

顾希越不慌不忙地抱着胳膊瞅着他。

“那你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招人讨厌。”

“我招人讨厌？”

谢周秦走到顾希越面前站住。

一向固定得一丝不苟的额头碎发此时因为弯腰而垂到眉骨前。

他的双眼皮很深，配上深邃复杂半含故事感的眼神，实在是给人一种看狗都深情的错觉。

“不讨厌吗？”

顾希越理直气壮地迎上他的目光，“哪都有你，阴魂不散。”

“你们能不能回家吵。”

冷溪看到谢周秦就觉得烦。

这个人城府很深，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可那双眼睛却和深山里的狐狸似的狡诈敏锐。

也不知道顾希越到底哪根筋搭错偏偏认为这个人是秦琅。

秦琅坦率正直，宁折不弯。

顾希越的八分暴脾气有七分都是来源于秦琅的影响。

秦琅为人骄傲，决不允许自己套着另一个人的身份苟且偷生。

冷溪宁可相信秦琅是在海里被陨石撞了脑子失忆，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会是自己曾经敬佩的前辈。

“家？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顾希越忽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都这么晚了，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

他扭头看了谢周秦一眼。

“谢董要不一起？”

“好啊。”谢周秦淡淡一笑，“这顿算我的，感谢顾队长成人之美帮了小何。”

说是请客，其实谢周秦带他们来的就是自己名下的一家餐厅。

按何俊辰的解释，是为了方便自己人聚会不被打扰，所以才在锡城最昂贵的地段奢侈地占了个洋房，却每日只做三个包厢的高级私厨。

冷溪本想眼不见为净，可又怕顾希越那个没分寸地趁自己不在闯祸，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幸好何俊辰的眼力见非常人能比，一路跟在后面又是拎包又是点菜，终于把冷溪冷着的脸哄地缓和了三分。

顾希越正因为谢周秦那句感谢帮了小何才请自己吃饭的话别扭着。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有在尝试试探他的身份。

可或许是谢周秦隐藏得太好。

从宁城回来后，他几乎没什么机会和他单独接触，偶尔交谈几句对方的反应也十分得体。

可越是这样，顾希越就越觉得他有问题。

盯久了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他到底是想确认谢周秦是不是秦琅，还是只是想找个借口接近谢周秦。

顾希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偏偏此时谢周秦开了口。

“柠檬水还是蜂蜜水？”

“我对蜂蜜过敏。”

“哦，那喝柠檬水吧。”

谢周秦不知道顾希越怎么突然又冷漠起来。

只是这样的情况他也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他依旧面部十分自然地将蜂蜜水的杯子换到了自己面前。

顾希越神色几番变化后只剩一抹思虑。

一顿饭他吃得味同嚼蜡。

回去的路上何俊辰喋喋不休地和谢周秦说了不少最近办案的细节，谢周秦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时不时还瞥身后的顾希越一眼。

“你老看我干什么？”

几回下来顾希越实在忍不住。

谢周秦倒是回答得有理有据。

“办案细节算是机密，他这样竹筒倒豆子的告诉我，你也不拦着？”

“你懂办案还是我懂办案？”顾希越故意抬杠，“哪来这么多规矩，你也不算外人。”

谢周秦沉默了。

“你对我这么放心？”

“当然。”

顾希越回答得不假思索，谢周秦表情微动，却冷不丁有被顾希越的后半句话冲得没了脾气。

“——何俊辰的命在我手上捏着，谅你也不敢和我作对。”

谢周秦这才发觉顾希越这场无名火来得有点持久。

“哥，越哥和你开玩笑呢。”何俊辰大大咧咧地接话，“这几天我算是知道了，越哥能当腾蛇队长那是真有本事！怪不得你之前让我和他好好学习呢。”

顾希越神色一松。

“哟，谢董竟然还会夸人？”

何俊辰丝毫没注意身边的谢周秦开始局促起来的表情，依旧乐呵呵地滔滔不绝。

“那是！我哥他其实……”

“咳咳！”

谢周秦瞥了何俊辰一眼。

“好好开你的车。”

一向稳重的谢周秦，此时竟然溢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顾希越难得没有揶揄对方，只是坐在后座安静地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回了别墅后，顾希越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案子陷入僵局，他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确一点都没有松懈。

此时他并没有太多的闲工夫去思考谢周秦到底是谁。

顾希越很清楚自己作为腾蛇的队长，上面允许自己桀骜不驯的前提是能二话不说的完成任务。

这个案子雷声大雨点小，以为能快速侦破，却没想到拖拖拉拉过去了半周。

此时顾希越手上除了一枚找不到主人的指纹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突破口。

唯一的办法，就是那个汇聚了无数面孔的监控视频。

可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这样大规模的排查无异于天方夜谭。

办公桌前一坐就是小半夜。

顾希越打着哈欠起身才察觉到自己小腿发酸。

低头看手机，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他摸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端着水杯走出卧室，却看到二楼的书房里还亮着一盏灯。

他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门口，刚想敲门却又缓缓放下了手。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门把手“咔”地转开。

穿着睡衣的谢周秦撑着门框望着他。

“站半天了，不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