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这里好像已经没人住了。”
顾希越注意到房屋门口积的一小片灰和门口散落的沾了泥土的脏鞋。
“俊辰，你跟老刘他们进去检查。”
“好。”
交代完的顾希越退到门口，找到刚刚带路的房东和这一代居委会的负责人。
“您最后一次联系他是什么时候？”
“就是半年前。”
房东的语气有些愤愤不平，“当时这小子一次性给了一笔房租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原想着他既然给得出钱，那这房子就让他住着，他一呆就是半年，我也没联系过。警察同志，这出事可赖不着我吧。”
顾希越又转头问居委会的大姐。
“王朝波平时会去哪？”
“他除了打牌也没有正经工作，那几个狐朋狗友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实话，咱们社区的人对雨仙路这批人的态度是别惹事就行，谁会真心关心他们怎么样呢。”
居委会的大姐提到王朝波也是眉头直皱，见顾希越表情严肃她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警察同志，他这是犯事了，还是出事了？”
案子调查期间一切保密，顾希越怕打草惊蛇也没有和群众说得太详细。
“有个案子涉及了他，所以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哦，那就好那就好。”
居委会的大姐松了口气，语气要比刚才缓和了些。
顾希越又有一搭没一搭攀谈几句后，大姐的话茬渐渐敞开，说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之前住这一片的人都说那小子去赌钱发财了，可我瞅着一点也不像。有道是十赌九输，就算发横财也摊不到他那个混混身上，只怕是在外头闯祸了呢。”
还得是久经沙场的民间高手才能这么一针见血。
顾希越忍不住发笑。
“姐，若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清醒，我们也好少些工作负担。”
……
正寒暄着，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
警员们的惊呼很是突然，依稀还能听到小何的声音。
顾希越脸色一变冲进了房间里。
何俊辰此时已经退到了门口，颤抖的手指和紧绷的身体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他脸色惨白，双眼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前方。
那失态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
“——小何！”
顾希越还是第一次看到何俊辰这个样子。
他快步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
何俊辰似乎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他勉强张了张嘴，缓缓伸手指了指出租屋里间的墙面。
墙上一个血红硕大的齿轮印记，突兀且霸道地出现在房间里。
是【齿轮】。
顾希越一愣，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何俊辰的身份腾蛇内部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但【齿轮】组织，腾蛇的人却多少有些耳闻。
何俊辰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若是反应太强烈，难免让人怀疑。
于是顾希越很快替何俊辰找了借口掩饰，一边吩咐其他人继续干活，一边伸手扶着小何走出里间。
众人听了顾希越的解释才将注意力转移。
等到了外头，顾希越才发现他的手心已经沾满了何俊辰的汗。
“越哥，对，对不起。”
看出何俊辰的局促，顾希越的反应出乎意料的耐心。
他将手用力的握在何俊辰冰冷的手背上。
“别怕，腾蛇的档案天衣无缝，他们不可能认出你，更何况还有谢周秦在，就算你不信腾蛇，总该信我们。”
顾希越的话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何俊辰几乎崩溃的情绪。
高挑修长的人此刻因为害怕身体都佝偻起来，发红的眼眶和攥进肉里的拳头让人下意识都有些心疼。
缓了许久后的何俊辰终于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开了口。
“越哥，是我失态了，给你丢人了。”
“没什么丢人的，谁都有过去。”
顾希越见何俊辰脸上恢复了血色终于稍稍放下心。
“此事恐怕是个巧合，你在门口缓一缓，还是得和我进去重新确认那个图案是不是【齿轮】，刚刚我也只是草草扫了一眼，未必就是对方的痕迹。”
“不会错的。”
何俊辰眼里泛着泪，“那个东西我化成灰都认识！越哥，是他们来了，他们之中一定有人进了锡城，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顾希越知道此事任何劝告都无用，只能让何俊辰自己冷静。
只是事情来得太过奇怪，王朝波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被【齿轮】盯上呢？
“越哥！”
沉思之际，其他人已经将房间内的情况勘察完毕。
“指纹和脚印都拿到了，需要送回去检验吗？”
“嗯，你们先回去，我和小何还要留下找附近的居民了解情况。”
队里的人没有起疑，将现场的图片拍好之后就陆续收工回了队里。
等其他人走后，顾希越又进了房间，来到了那个血红色的齿轮印记边。
“还好吗？”
“还好。”
缓和情绪后的何俊辰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可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和刚毅。
“你说得对，怕是没有用的。”
何俊辰捏了捏拳头，抬头看着墙上靠近窗台边那个拳头大小的齿轮印。
“齿轮组织的图印除了有识别身份的作用，很多时候都是用来传递信息。不同的样式，齿轮走向，锯齿数量有自己的排列方式，就像摩斯密码一样，在组织内通用。”
何俊辰上前两步。
“——这个印子留下至少有两周了，边缘被破坏过，具体表达的内容不详，但是应该是在说一个地址……”
何俊辰拧着眉头想了半天。
“好像是锡城？”
“没事，看不出具体的也不要紧。”
顾希越没有勉强何俊辰。
王朝波的出现本就突然，他更是没想到还会和【齿轮】组织扯上关系。
原以为这个王朝波是谋财害命。
如今看来这件事情恐怕还要重新考量。
顾希越倚在门框上凝眉深思，“据我对【齿轮】的了解，如果陈家夫妇是他们的动手目标，或许他们会选择直接在陈家的凶案现场留下痕迹。所以杀害陈家夫妇或许只是王朝波个人的行为，而【齿轮】大概率，也是和王朝波这个人有关系。”
“王朝波极有可能是齿轮埋在华夏的暗线，他来锡城三年，只怕图谋的事情不小，或许【齿轮】来锡城另有目的。”
“看来，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从王朝波住处出来后，他又带着何俊辰在附近了解了一下情况。
就在顾希越和何俊辰回到大本营的时候，方才在现场提取到的王朝波的脚印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怎么样？”
“完全一致。”
冷溪将比对结果塞进了顾希越手里，“从王朝波住处提取到的脚印和现场发现的两枚属于同一人。而一处沾有血迹，一处沾了水渍，这说明王朝波不止一次回到过案发现场。我找人调取了钢城花园小区门口的监控，也确实在十月中旬发现了王朝波出没的痕迹。”
说到这里，冷溪顿了顿，“之后的十一月，也就是陈家夫妇存折的钱被提取的前一段时间，王朝波也出现过。目击者在房间里看到的灯光，应该就是王朝波回到案发现场搜寻财物时打开的。希越，证据确凿，可以抓人了。”
顾希越神色凝重，并没有破案之后的欣喜。
“通知各部门，下发通缉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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