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气愤地推了谢周秦一把。
“你看不出来对面的目标不是我吗？如果刚刚我不出来，那他恐怕会把今天所有的目击者全部杀死！”
“杀死又怎么样？”谢周秦低声吼道，“失去了证人不过就是破不了案子！你要是没命了那我们怎么办！”
“不过就破不了案子？”
顾希越脸色一变，“谢周秦，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论公论私，现在我才是腾蛇的队长，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个什么劲？”
谢周秦心里压着火，语气也有些不太好。
“是，你现在长本事了。查案子犯得着用命查吗！入警校上的第一节课是什么你忘了吗？”
“哟，你现在记得上警校第一节课是什么了？”
顾希越撑着身体毫不示弱，对着谢周秦对到自己脸上的鼻子就唾沫横飞地吼了回去，“谢董不是学艺术的吗？不是不懂查案子吗？这会儿是记忆复苏了还是终于不想装了？”
谢周秦被顾希越完全不在乎性命的语气气得一阵气血翻涌。
“顾希越，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
“那谢董的气量可实在是太小了。”
顾希越骂完才注意到，门外闪烁的黑影已经消失。
屋内一地的狼藉，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而面具男已经在一旁吓得魂不附体。
“草！”顾希越气地锤的，“——都怪你！”
他推开谢周秦的身体，“我都已经看到人影了，就这么点距离我未必就不能打中！你能不能不要碍我的事？”
“你是不是傻逼！为了一个证人你至于和对方搏命吗！”
“不搏命，怎么赢那些亡命之徒？”
顾希越狂躁得像个发病的猎犬，“你以为破案光靠动脑子就可以吗？错了，比的就是谁更不要命！六年前我就是因为不要命才能力排众议成为腾蛇最年轻的队长，我要是怕死我早就和你一样当个商人算了！”
谢周秦眼里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顾希越，如果你师父还活着，你觉得他愿意看到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吗？”
不提还罢了，提起秦琅此刻顾希越只想冷笑。
“秦琅他死了六年了！”
谢周秦语气一滞。
“在他看不见的六年里，我搏过无数次命，受过无数次伤。”
顾希越指着自己的胸口，“三年前，为了抓一个越狱的逃犯，这里被刺了一刀只差0.9公分就扎进心脏。为了保护证人，上刀山下火海，什么危险我都过来了，不过就是一个狙击手，你以为我会怕吗？”
谢周秦直愣愣地看着他，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希越轻哼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在陈述。
“如果他能活过来像你这样在我面前阻止我动手，那为什么前六年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希越的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甚至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周秦脸上的怒意一点点消退，到最后只剩下嘴角微微的抖动。
……
援军在几分钟后到达了现场。
在顾希越和谢周秦拧成麻绳的时候，中了一枪的面具男已经躺在一边哀嚎不已，幸好何俊辰还算冷静，他飞快扯掉了面具男的面具，又用毛巾按住了对方的伤口。
“如果答应合作就点点头，我会替你在警方面前遮掩。”
经此一劫，面具男已经彻底对【齿轮】失望。
他努力做了个点头的动作，随后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赶来支援的飞鹰副队长齐光和冷溪是曾经的队友，因为顾希越受了伤被送去了医院，现场留下的便只有何俊辰。
他曾经主动给飞鹰提供过支援，又有老周作保，因此齐光倒是对他十分放心。
何俊辰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隐去，挑了些能说的串成了一串。
齐光没有怀疑。
毕竟王朝波的房间里确实出现了【齿轮】的印记。
出手的理由和目的完全成立，现场的痕迹也足以证明，【齿轮】就是冲着他和顾希越而来，为的就是杀掉他们灭口。
“我们没想到他们还埋伏了狙击手。”何俊辰撇了一眼面具男留下的血迹，“倒是牵连了临时来送文件的张秘书。”
齐光抬眼撇了何俊辰一眼。
“你们谢董还真是个周扒皮，这都一两点了还让人家过来送文件？”
“你们不也半夜三更出警吗？”何俊辰摊手，“这年头，谁都爱在半夜搞点事儿，贼都开始内卷了。”
*
医院的长廊在凌晨前夕格外宁静。
急救室的外围存在着这个世界上最虔诚的祈祷和最浓烈的悲伤。
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会在一张白布下化为乌有。
期期艾艾的哭声络绎不绝。
顾希越坐在急症室的病床上，任由护士在他的胳膊上处理伤口。
“幸好没有伤到要害，这可是枪伤！一个不慎你胳膊就废了，以后就打不了枪了！”
“死不了就行。”
顾希越阴着脸，眼神冷得吓人。
小护士看见他脸色变了立马闭嘴。
一言不发地将伤口包扎处理好。
护士丢下一句嘱咐，随后就拖着小托盘就走出去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记得明天还要换药。”
病房的门一开一关，脚步从轻盈变得沉重。
感受到身后谢周秦的靠近，顾希越垂着的身体稍稍坐正，抬头望着窗外。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沉默了半天的谢周秦像是雪崩后的山头，一眼望去都是平静。
顾希越最后一次耐着性子回头，看到的却是谢周秦闪躲的双眼。
“你要我给你什么解释？”
事到如今还在装傻。
顾希越几乎冷笑出声。
“谢董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好，真好。”
方才被枪指着脸色都毫无变化的谢周秦，此刻脸上竟然肉眼可见闪过局促。
顾希越笑声停了的瞬间，眼眸森然，干净的嗓音里压抑着怒气，仿佛山雨欲来。
“谢周秦，事到如今，你确定还要继续瞒着我吗？”
谢周秦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他不敢看顾希越的眼睛。
似乎是意识到有些隐瞒许久的事情即将因为种种细节揭开面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会像前几天那样义正词严地告诉我，你不是秦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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