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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事的32个村庄共计有28个教堂，其中有8个教堂建立在协议用地上。”
安娜将搜集的资料汇总，甜脆的嗓音再次响起：
“7个教堂的用地来自伯爵府上的历年赠予。”
“剩余13个教堂的用地属于教会购置的财产。”
“不过当中有21个教堂属于欠债经营，有16个教堂的土地已经抵押了出去。”
安娜又补充了一句，将各个教堂的产权状况表格递给李维。
经过这几个月的单独历练，安娜在处理文书一事上也有了几分“当代职场白领”的干练。
教士们自然不会是什么一心为公的正人君子，否则光明教会早就该统一大陆了。
何况这28个教堂都和“埋尸案”有染，里面的神甫自然是人渣中的人渣。
抵押教会财产、损公肥私的事做起来那是毫不手软。
值得一提的是相当一部分教堂只是参与了黑魔法原材料的制作，对于吉尔·纳比与兽人的勾结并不知情。
但越是这样，越显得这些人面目可憎。
毕竟做了“兽奸”之后残害人类多少还能辩解一句“种族认同”，为了黑魔法材料那就完全是利益熏心了。
更绝的是当中有几个教士是向南方贵族们借的高利贷，抵押出来的贷款直接在南方购置了庄园。
“荆棘领是工作，日瓦丁是生活啊。”
李维粗略地扫过一遍，将手里的表格递给了一旁的哥顿。
接手这些教堂土地的工作将由哥顿负责。
哥顿微微皱眉，在他看来，自家老哥有点冒险了。
哪怕是被抵押掉的土地，瓦兰城的教会也能在债务到期之前拿出足够的钱财赎回。
协议用地是最好收回的，毕竟只要“说服”当地的村民即可。
伯爵府历代家主赐予的用地想要回收最为棘手，自己抽自己脸的行为总是难堪的。
而想要把事情上升到“教会勾结兽人”的高度向教会施压，仅靠吉尔·纳比一个人的供词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哥顿又是一阵懊恼——那个头领模样的兽人还是让他逃了。
“勾结兽人”的炮弹固然厉害，但不能同时打向教会和手下的封臣——这会逼迫两者联合起来自保。
李维现在引而不发、利刃高悬，才能让两边露出更多的底牌。
而且，在哥顿眼里这个想法还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正如安娜所说，教会在多数村庄都拥有不止一块土地。”
“就算我们成功把所有教堂用地全部回收，教会大可以在别的土地上新建一个教堂。”
李维打了个响指：
“不！他们不行！”
说着弯腰从一地的书册中翻出《土地用益法·850年修订本》丢给哥顿：
“沙地是沙地，林地是林地，公共放牧地是公共放牧地。”
“在《土地用益法》里，对于土地的用途有明确的规定。”
李维站起身，探向哥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擅自更改土地的用途，直接领主有权收回当初赠予、转让的土地！”
“最有趣的是，这条法律律令是当年的教宗、黎塞留的老师亲自主持修改的。”
哥顿闻言精神大振，猛地跃起，正要迈出步子，又想起了什么，皱眉看向李维：
“那我们怎么办？别忘了我们修路也算更改了土地用途。”
“法律”这种东西是“圣经”还是“厕纸”，最终取决于双方的力量对比。
要是黎塞留选择同归于尽、教宗趁机降下“绝罚”，日瓦丁就有了长期干涉荆棘领内政的借口。
这对荆棘领来说还不如维持现状来得妥帖。
彻夜未眠，李维有些头晕目眩，转身撑住桌角，点燃一支梅琳娜送的熏香，嗅了几口稳住心神，语气中却透露着肃杀：
“不瞒你说，黎塞留亲自前来，还是挺出乎我的预料的；去年冬幕节他花了钱却不见动静，我还当他是个混吃等死的懦夫。”
“现在看来他可能是别有谋划。”
“但既然他敢宣称自己得了重病在瓦兰城静养，那巴格里亚尔村自然就没有什么枢机大主教。”
“在你全盘接手教堂领地前，我会把他困在巴格里亚尔村的。”
李维说着又从桌子底下抽出两本书册，冲着哥顿晃了晃：
“这一本《土地性质管理实施条例》规定了土地性质的定义和土地用途变更管理的实施办法；当中我特别添加了「建筑用地」的概念。”
“趁着修路和拆迁的机会，争取把它作成荆棘领的「惯例法」。”
“细节可以再修缮。”
哥顿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惯例法」即是在没有适用的法律制度或法律规定的情况下，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熟悉的情况，按照一定的惯例来判决案子。
由此得到的判决结果往往会作为之后类似的争端的参考。
人类王国的大部分法律都是由「惯例法」修缮而来。
“而这一本是《土地转让管理办法》。”
“核心是封臣捐地之后所剩地产必须足以为封君服役；以及未经捐地封臣的封君许可，教会不得进入受赠地产。”
李维又举起另一本书册，挑了挑眉毛：
“想必维基亚上下，从骑士到国王都会欢迎这样的法案。”
“当然和教会作对的事我不会挑头。”
“南下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蠢货可以拿去打头阵。”
“至于黎塞留，”李维从香炉中取出炭火，熏香粉的香味登时弱了不少，“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他要是再不配合，那就想办法换了他。”
李维的脑海中一时闪过几个王子的宗教态度、教会间的派系之争、远在德拉高原领的安东尼主教、玛丽娜女士安排在教会的内奸……
安娜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使出了“歪头杀”的卖萌技能，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大大的疑惑。
哥顿看着黑眼圈快赶上雪橇犬的李维，轻声劝慰：
“你先休息一会，我来给父亲写信。”
李维点点头，转身回后面的帐篷休息。
安娜开心地想要奉上膝枕，被李维摆手拒绝。
小侍女也是熬了一夜，李维还是挺心疼的。
“给我按一按太阳穴吧。”
眼见安娜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李维心中暗叹「万恶的封建主义」，赶忙往回找补。
“嗯呐～”
安娜开心地应了一声，去年她特意跟梅琳娜的小侍女学了不少按摩的手法呢。
香气萦绕在鼻间，嫩滑的手指轻轻梳拢过发根，李维舒服地哼了一声，缓缓入眠。
「教堂要是取消了，少爷和梅琳娜小姐的婚礼要在哪里举办呢？」
安娜的小眉毛微微地聚在一起，有些烦恼，想要等少爷醒了问一问；又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些羞涩，想着想着，长而密的睫毛搭在一起，也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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