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两百四十八岁,是未成年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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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的头，鳄鱼的背和尾，河马的身与足。」——《精灵宝书·卷五·魔法生物·其三·贝希摩斯》

「它的尾巴如杉木般挺直，肌肉如石头般结实，骨骼如铜铁般坚硬。」——《魔法禁书目录·魔物·比蒙》

冰凉的湖水退去，耸立在李维面前的庞大阴影却带来了更大的冷意。

两颗比步兵方阵旗枪还要长出一截的“象牙”上长满了褐绿色的水草。

门板似的耳朵随着蟒蛇一般的“象鼻子”来回摆动，掀起一阵带着水草腥臭味的强风。

巨大的“象头”上披着一层厚厚的水草，倒是颇有几分“葬爱家族”的风采。

这无厘头的想法让李维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

两根前腿粗似寻常的水泥立柱，长长的毛发湿哒哒地贴服在小山似的身躯上。

背部的鳞片好似丘陵，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昏黄的瞳孔好似两座灯塔，一左一右俯瞰着湖边渺小的“蚂蚁”们。

当“巨大化”有了活物的具现，李维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巨物恐惧症”。

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李维的手指下意识地抹过敞开的胸口，凸出的爪状疤痕手感粗糙：

“这就是，群山之兽，比蒙？”

一旁同样淋成落汤鸡的怀尔斯德姆轻声肯定道：

“这确实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比蒙巨兽。”

「这特么八岁？！」

李维忍不住腹诽。

“两百四十七年前，那一代的亚历山德罗家主游历灰雾山脉时，发现了一只正在被兽人围攻的怀孕雌性比蒙。”

“亚历山德罗的祖先用了一点小小的智慧。”

怀尔斯德姆伸出一根小指头，示意就是这么“亿点点”智慧：

“母兽死亡之后，幼兽被剖腹取出，秘密饲养，直到今天。”

李维这下明白玛丽娜女士的比蒙皮毯从哪里来的了；以及母亲为什么语焉不详、不允许三个孩子追问。

“MeAhAh~”

怀尔斯德姆突然发出了一个晦涩的升降调，却不是李维听过的任何语言。

但那比蒙巨兽好似听懂了怀尔斯德姆的呼唤，金黄色的瞳孔锁定两人所在的方位，蟒蛇一样的长鼻子也缓缓探了过来。

李维大气不敢出，眼看着怀尔斯德姆伸出拳头，和那大象头河马身的巨大怪物亲切互动。

望着眼前这一幕，李维莫名有种自家那体型明显超标的雪橇犬和哈弗茨互动的既视感。

每次哈弗茨回家时，那快胖成球的雪橇犬也是肉弹一样的急速奔向哈弗茨。

余光瞥过一旁的哈弗茨夫妇，以及在玛丽娜女士的护持下闭目冥想的艾莎，李维心中稍定，开口问道：

“这和我胸口的伤疤有什么关系？”

李维的记忆里，胸口的爪痕是十年前、偷偷和哥顿跑到玛丽娜女士的庄园边缘玩耍时，撞上了一只类似豹子的动物留下的。

当年要是撞上眼前这个怪物，随便踩上一脚，李维和哥顿估计当场就“二维化”了，哪里还有今天。

李维好奇，怀尔斯德姆让自己念的三句词里，“有所亏欠”指的是什么？“赐福”又是什么？

怀尔斯德姆先是示意李维稍安勿躁，随后又冲着比蒙巨兽从喉咙中挤出一段奇怪的发音：

“~”

那比蒙巨兽似乎有些不情愿，摇头摆尾的频率明显加快——掀起的强风让李维睁不开眼。

当体型大到这种地步时，一举一动便是一种武器。

「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型工程机械嘛？」

李维有些不着调地想着。

须发飞舞的怀尔斯德姆又强调了一遍，这次语气明显急促了些：

“！”

……

“喵~”

「？？？我听到了什么！！！」

李维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怎么听到了猫叫声？

勉强睁眼，李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那硕大的比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比蒙的前肢缓缓下屈——李维这才发现它的后腿一直是蹲着的，眼前这个体型还是它半蹲时的大小——巨大的象头也随之下沉，像是山体滑坡，声势惊人。

而比蒙头上的小黑点也从长长的鼻子上飞奔而下，随着双方的距离拉近，李维也看清了小黑点的全貌——一只橘猫？

“老吴～”

“橘猫”落地，叫声中气十足，地面震感强烈。

一声“字正腔圆”的“老吴”让李维的眼皮跳了又跳，不由自主地看向怀尔斯德姆——这画风变得有些太快，李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猫，猫又是什么东西？”

怀尔斯德姆对李维的反应早有预料，眼见这个外孙一脸震惊，心中大乐，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平和：

“它是贝希摩斯。”

“贝、贝希摩斯？！”

李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贝希摩斯不就是比蒙巨兽么？”

怀尔斯德姆拉过李维被冲到岸边的鱼篓，掏出一条小鱼丢给“橘猫贝希摩斯”，方才对李维说道：

“魔法生物的驯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尤其是比蒙这种从未被人工驯养过的生物，没有资料可以参考。”

李维暗自点头，家里的狮鹫“萨摩耶”除了把哥顿当作是“一窝蛋里生出来的好兄弟”外，对哈弗茨是惧怕，对谢尔弗家其余三人则不冷不热。

至于外人想要骑乘，没有哈弗茨或者哥顿坐镇多半是挨一顿毒打的。

有人工驯养经验的狮鹫尚且如此，驯养比蒙的难度可想而知。

怀尔斯德姆指了指面前正在大快朵颐的“橘猫”：

“贝希摩斯，群山之兽，在《魔法禁书目录》里的另一个含义是，万兽之兽。”

“驭使百兽是这只比蒙最近十年才展现出来的能力。”

“具体的原理……目前还没有一个能让我放心、能力又足够的法师来解析。”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维如何还不明白事情的原委，摇头苦笑：

“所以，我是那个幸运的倒霉蛋？”

怀尔斯德姆讪笑一声，自家养的魔法生物差点把自家外孙送去见艾拉了，这事确实不算光彩，果断转移话题：

“这湖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钓到鱼的。”

“比蒙愿意同你亲近，鱼才会上钩。”

「姜太公竟是我自己？」

「我还以为自己是天选钓鱼佬呢。」

理科生·李维的探究精神立刻发作，又掏出一条鱼，讨好地递给大橘，嘴上也不停：

“它能同时驭使多少动物？”

“对动物类别有要求么？”

“驭使动物对动物本身有伤害吗？会留下魔法痕迹吗？”

“这种感应的距离限制有多远？”

“比蒙还有别的什么能力吗？”

……

一串串疑问如连珠炮般吐出，“橘猫贝希摩斯”仿佛听到了恶龙的低语，躬背炸毛，连连向后退去。

“别吓到它了，它还只是个孩子。”

怀尔斯德姆赶忙叫停李维的追问，对于自己女儿说的“外孙身上的疯劲”有了直观的认知。

“您重修运河是不是为了把它弄出去？”

李维猛地想起庄园离运河可不远。

怀尔斯德姆的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微微点头：

“这确实是原因之一。”

“我们收到的消息，河谷镇的调查可能只是格罗亚的诱饵。”

“库尔特的使节已经秘密南下了。”

说到这里，怀尔斯德姆的面色幽冷：

“你给的情报倒是和格罗亚现在的处境和一贯的作为吻合。”

“我怕格罗亚发疯，天鹅湖传闻也养着什么魔兽。”

“你带上比蒙，一切以保住性命优先。”

李维眉毛一蹙，格罗亚这招“声东击西”、“攘外必先安内”倒是颇有蒋公的风范。

正欲开口说话，却见怀尔斯德姆双手横推，制止了李维的发言：

“先别急，你还有最后一步要先完成。”

“听见我刚才说的短语了吗？那是我和贝希摩斯设定的暗号。”

“只要比蒙的本体在大约十公里的范围内，对着大多数动物喊出这个暗号，都可以联系到比蒙。”

“具体的动物清单，稍后我会给你。”

“现在你也需要一个自己的暗号。”

“六到七个音节，越古怪越好。”

闻言，李维面色古怪，再度向外公确认道：

“随便什么音节？越古怪越好？”

怀尔斯德姆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向后退开。

李维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淤泥向着不远处硕大的比蒙头走去。

比蒙巨大的瞳孔盯着李维，李维甚至能从它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好奇和警惕。

比蒙长鼻探出，轻轻卷在李维的腰间——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将李维捏成一团肉泥——将有些僵硬的李维凌空搬运到门板大的耳边。

李维清咳一声，用蹩脚的语调坚定地吐出：

“维绳么补般猛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