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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高强度的会谈让年近七十的老公爵难以为继。
在大致敲定了合作框架之后,时刻关注着父亲身体状况的玛丽娜女士叫停了此次会晤。
怀尔斯德姆也不勉强,起身活动筋骨,最后又对李维叮嘱了两句:
“具体的细节,你多和柯文这些年轻人聊一聊。”
“有些事情,伯爵们出面了反而不方便。”
怀尔斯德姆意有所指,顺手扯下自己的袖珍图章:
“见它如见我,你带着它,在亚琛多逛一逛。”
“就当是帮外公我查缺补漏了。”
怀尔斯德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正在喝茶的哈弗茨闻言面皮抽搐,只觉得自家老丈人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
自家这个儿子想法古怪又刁钻,在荆棘领自己就没少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老家伙可能要感受同样的痛苦,“喜从中来”的哈弗茨打消了开口劝阻的念头。
怀尔斯德姆眼下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女婿”正准备看他的“乐子”,转身又对艾莎招了招手:
“书房里有几本魔法秘典,回头让你妈妈拿给你。”
见玛丽娜女士点头,艾莎方才乖巧谢过。
作为女子,这种机密议事的场合艾莎“按礼”是不该出现的。
不过李维有意无意地带上了艾莎。
在这个问题上,李维和母亲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大多数人的先天智识并无太大差距,思维、逻辑往往取决于后天的培养方式和成长环境。
也就是俗称的“眼界”。
艾莎奋力求学,所求为何,李维心知肚明。
于公,李维期待艾莎在耳濡目染之下成长为自己的助力。
于私,李维也希望妹妹将来能像玛丽娜女士一样拥有选择的资本和见识。
何况伯爵府不养闲人,“花瓶女”在李维眼里还不如挖掘机有价值。
履带挖掘机可是男人的浪漫~
最好再加上一门125毫米的主炮!
……
玛丽娜女士的私人庄园离亚琛主城不算太远,李维一行索性就在这里休整。
因为是秘密会见,荆棘领大量的随行人员和物资都还留在渡口等待接引。
作为小辈,这种跑腿的活计自然是要李维去做的。
李维于是带上艾莎,向着渡口折返而去。
“谢谢哥。”
艾莎抱着橘猫“贝希摩斯”,小声嘀咕了一句。
艾莎自小跟在玛丽娜女士身边精心教养,哈弗茨也不是迂腐之辈,并不忌讳女儿接触政务。
心思剔透的艾莎如何看不出自家兄长的爱护之意。
“你说什么?”
李维一门心思琢磨着老公爵让自己多和年轻人接触的言外之意,并未听清艾莎的咕哝。
在李维更熟悉的那个世界里,许多跨国公司都会聘请大院子弟们作为“公关人员”。
即使是李维自己后来承包的工程队,也养了不少当地的纨绔。
利益输送的道理是相通的,但随着身份的变化,手段自然也要“与时俱进”。
在荆棘领,李维已经习惯了和各个领地的头面人物直接对话。
如今想要掉头去和自己的“同龄人”厮混,李维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法师小姑娘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艾莎“嘿嘿”地坏笑了两声,加大了嗓门:
“我是说,二哥不在这里。”
“等见面了,我要狠狠地嘲笑他!”
……
徒步行军的哥顿抵达渡口的时间比预期要晚了几天。
当然,考虑到基本不存在的道路交通、足够莽荒的地理环境以及全靠太阳的导航系统,加上状况频出的人员……
“如期抵达”四个大字,即使是最精锐的骑士团也不能保证次次都可以做到。
李维把玩着手里的“太阳仪”——这种“太阳仪”由两个同轴的圆环组成,分别刻有位置坐标和时间刻度。
平日里收起,需要用时便展开,依据太阳倒影确定方位和时间。
“依照《加洛林暨教会历法》,此时是夏季,以我们所在的方位为基点,帕拉汶在25.7刻度,萨哥斯在115.5刻度。”
哥顿比照着太阳的倒影,扭转着“太阳仪”的外环。
璀璨的精灵魔法文明也催生了独特的“经纬体系”,精灵们通过观察太阳与大地的相对运动,确立了一套独特的地理坐标体系。
作为长生种,精灵们确实在天文学上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优势。
“时间是,日瓦丁时间一点至三点之间。”
哥顿又读出了此时内环上的时间刻度。
这已经是当下野外计时的极限了。
“分钟”的概念需要一些额外的大型计时工具,并且只能得知“过去了多少分钟”,无法度量出“现在是几点几分”。
至于“秒”,当初伽利略的实验之所以迟迟未能推进,无法精确度量“秒”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而只要疆域足够大,“时差”并不是什么难以察觉的现象,“标准时间”也就应运而生。
教会发扬了“拿来主义”的精神,稍加修饰后就变成了沿用至今的《加洛林暨教会历法》。
当然,依照天体运动描绘出的经纬线误差极大,和李维熟知的那个经纬线不能混为一谈。
想要制作准确的经纬度,关键要有“标准钟”。
“你说的那个能够准确计时的钟表,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哥顿微微皱眉——李维给他画了一个美好的蓝图,但迟迟未能兑现。
哥顿怀疑李维是在忽悠自己。
李维干咳一声,举手作降:
“我保证,要是今年伽利略弄不出来样品的话,我就亲自出马。”
“那倒不必。”
哥顿摇摇头,也知道自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话锋一转,哥顿又拿起自己的皮制水壶:
“白开水的储存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皮水壶发臭,有几个士兵喝了这种水拉肚子。”
“陶水壶不耐碰撞,木水壶漏得厉害,天热了还会开裂。”
“哪一个,都解决不了长途跋涉的饮水问题。”
“按照哥你的想法,每日还要收集足够的薪柴来烧开水。”
哥顿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作为军事主官,又脱离了黑骑士相对优渥的驻扎条件,哥顿深刻地体验到了战阵杀敌之外的艰难。
李维凑近据哥顿说放了三天的皮水壶闻了闻……差点没把胃里的存货给吐出来。
皮制水壶的问题在去年的草原之战已经有了苗头,只是当时是秋天,天气转冷,并不凸显。
如今到了夏天,又严重了许多。
李维不由得暗自感叹,越是这种细微的地方,越能体现一个政权的工业能力。
要是能够大规模地制备金属,除了不保温,金属水壶就能解决哥顿提出的所有问题。
李维暗自打气,这些问题现在暴露总好过上了战场再暴露,掏出纸笔:
“你继续说,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