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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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薪佣兵团共有战斗人员327人，非战斗人员922人。”

“居住在佣兵团本部据点的有非战斗人员673人，守备人员127人。”

“已经辨认出的尸体有286具，下落不明者167人。”

“暂时没有发现幸存者。”

“对方的手法很专业，屠杀的效率不在我们的骑士之下。”

“安全已确认，据点周边封锁事宜由班萨伯爵代理。”

正在向李维汇报情况的哥顿，想起岛上的惨状，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作为一个大型的、精良的佣兵团，双薪佣兵团老巢的覆灭堪称惨烈。

……

在苏拉一行获救后的第四天，哥顿派出的信使成功与李维在索斯盖特领汇合。

除了获救的海因利希和雅米拉外，哥顿还抓到了所谓“死亡佣兵团”的老大和他的几个部下。

李维也不再犹豫，给重伤难愈的李斯特灌下魔法药剂，带着船队直扑双薪佣兵团的本部。

但相较于幕后黑手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谋划，仓促应对的李维还是来晚了一步。

“带我去看一看。”

李维穿好甲胄，向哥顿示意。

作为双薪佣兵团的老巢，李斯特选择的据点易守难攻，依山傍水，进出都要靠小船摆渡，杜绝了被正规军围攻的可能性。

但面对来自内部的敌人，原本的地利却也将众人陷入了死地——据点的正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然是被人从内部打开的。

荆棘领自己的纹章官闻言咬咬牙，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一步，开口劝说道：

“少爷，贝兹利子爵昨日已经抵达班萨伯爵的驻地。”

“我们是不是先去见上一见？”

见李维面露疑惑，纹章官赶忙补充说明了一句：

“粮食，贝兹利子爵是荆棘领重要的粮食贸易伙伴。”

“他的祖母是谢尔弗家的分支，算起来，和您还是亲戚呢。”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李维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伯爵们派来的说客分量也越来越重。

格雷茨卡的纹章官也隐晦地表示自家伯爵不日即将抵达。

“捂盖子”是这些“老乌龟们”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选择。

「得想个法子拖几个老东西下水！」

李维心中思索，想到了那个名字牛气哄哄的“死亡佣兵团”。

“死亡佣兵团”的实力比李维已经抓到的另两家要强一点，在追杀李斯特一事的参与程度上也要高一点。

而“死亡佣兵团”的据点在多宝湾西侧的某一家伯爵的领地内——他们和那位伯爵有不少交易往来。

心思既定，李维冲着纹章官招招手：

“你拿着那个什么独眼龙的口供去见班萨伯爵。”

“请他再为我拖延几天。”

“另外，告诉班萨伯爵，就说海因利希·格兰杰还未找到，我的道德不允许我离开此地。”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说谎不眨眼的自家少君，纹章官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海因利希获救一事，目前只有自己人知道，李维打算利用这个信息差。

……

多宝湾地势低洼，莱茵河水漫灌，与内陆的支流联通，形成了独特的潮汐沼泽湖泊地貌。

加上此地众多的佣兵、水匪，让李维想起了“水泊梁山”。

可惜李斯特不是“宋江”，辛苦攒下的家底，还没等到“考公上岸”，就被神秘力量葬送。

除了搜索活口，荆棘领最主要的工作还包括检查双薪佣兵团的库房。

毕竟幕后黑手这么大手笔，说得难听一点，李斯特的命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最大的可能就是双薪佣兵团有意无意卷入了更深的阴谋里。

比如说，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看了不该看的内幕等等。

“那位李斯特先生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具体的损失还在核对中。”

李维带来的会计们拨打着算板，在一片狼藉的库房中统计着物资。

法师们则负责检查库房中的元素残留。

“娜迦皮、魔兽残骸、炼金药剂、水晶宝石……总之一切可能涉及神秘学的物品，宁愿浪费一些时间，也不要错过！”

李维对领头的战斗法师吩咐道。

在库房里逛了一圈，李维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就这点东西，兴师动众肯定是亏本的，而且搜刮的迹象太刻意了，多半是为了真正搜寻的东西做掩护。

“带我去见李斯特。”

李维希望，李斯特的私人秘藏里，有着能够解开自己疑惑的答案。

……

李维手蘸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三个同心圆，比划着开口：

“最外圈的是负责封锁的佣兵团，光是已经被我确认的，就有四家；可以想象，其他方向的佣兵想必已经闻风而逃了。”

“中间是执行追杀任务的佣兵团，有三家已经被我抓住了尾巴；他们都是你的老对头了。”

“最内层是攻破了你的老巢的人马，也是离幕后黑手最近的势力，目前我们还没有头绪。”

“你说的那几个有背叛可能的人，要么已经失踪要么成为了尸体。”

“背后牵扯到的贵族更是比多宝湾的水情还要复杂。”

“李斯特先生，”李维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看对座李斯特的表情，“就算你现在说你得罪了我们的国王陛下，我也不会惊讶。”

说着，李维丢出了他和哥顿这些日子搜集到的佣兵图徽记，示意李斯特自行确认。

既然海因利希等人平安归来，要是此事真的查不出什么线索，李维已经有了放弃李斯特的打算。

作为荆棘领的继承人，李维要为自家骑士的性命负责。

没有足够的利益或者切身的安全考量，荆棘领不会给一个佣兵团兜底，尤其此地并不是荆棘领的传统势力范围。

当然，参与了此事、又被李维抓到证据的佣兵团，李维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

李斯特的脸上有着不健康的潮红——那是服用了生命药剂的后遗症——也不去看桌子上的那些铁片，颤抖着双膝跪地，脑袋如同捣蒜：

“只求大人带我的妻子和岳父离开这里。”

“李斯特愿以死相报。”

“在日瓦丁的上城区，我托人购置了一间宅院，那是我为妻子选择的落脚点。”

“里面有些来路干净的金银，除此之外，为了安全，连宝石都没有。”

“钥匙就是雅米拉脖子上的吊坠。”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牵扯到什么隐秘的存在。”

李斯特抬起头，惨笑着看向李维。

身为亚历山德罗曾经的骑士，李斯特的见识告诉他，神秘学的恐怖不是自己这种实力应该涉及的。

这些年来，双薪佣兵团在这方面谨慎到了堪称“胆小”的地步。

但李斯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躲过去。

看到自己尸横遍野的老巢的那一刻，李斯特也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和对妻子雅米拉未来的惶恐。

……

母性的力量有着来自遗传本能的强大。

雅米拉顶着宫缩的疼痛撑到了救援抵达。

“胎位不正，肚皮紧绷，将来难产是大概率的事。”

作为时下最专业的助产士，安德烈的判断无人质疑。

至于李维，他还是刚从安德烈那里得知，宫缩并不是意味着一定生产。

“这真是，真是难以言说的力量，”船舱外，安德烈的神情赞叹，双手比划着压低声音对李维说道，“持续十数个小时的疼痛，这位女士没有喊出一声。”

“她保持一个不健康的姿势太久了，营养的摄入也极度缺乏……”

“没有早产，就是最大的幸运了，艾拉保佑了她。”

安德烈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李维摩挲着手里的吊坠，静静地聆听。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天使之翼”造型的铜吊坠，通常也会作为钥匙的造型。

在维基亚，十把锁头或许有七把都会配备这样造型的钥匙。

所以，在经过检测之后，这普普通通的吊坠又被送回了雅米拉的身边。

唯一“贵重”的可能就是这把吊坠外面包裹的娜迦皮了。

按照李斯特的说法，这吊坠/钥匙是他托人购买房子时一并送来的。

为了保险起见，李斯特特意给钥匙包上了缴获的娜迦皮的边角料。

事实上，这种破碎的边角料和普通的皮料无异，无非是纹路有别于普通布料、防水效果更好。

真正值钱的是整块的、经过加工的娜迦腹部和背部表皮，通常会作为最高级别的契约或者密信的载体。

比如说李维和其他贵族们签订的一系列商业条约，就是以娜迦皮作为载体。

总之，单说这钥匙和它背后的房子，李斯特可谓处心积虑、“真爱无敌”。

“辛苦安德烈先生……”

李维正说着话，风浪袭来，船身剧烈地晃动了几下。

立足不稳的李维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舱壁。

吊坠落在甲板上，蹦蹦跳跳地跌出了船舱的阴影，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李维赶忙弯腰去够，余光却瞥见了吊坠上的纹理。

李维的心脏，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李维阁下？”

安德烈见李维弯腰跪倒在地，并未第一时间起身，不由得关切问道。

“没事，”李维笑着摆摆手，不紧不慢地将钥匙从地上捡起，“最近熬夜有些多了，都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