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只有一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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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的出场总是千奇百怪，小丑的退场总是不同姿态。」

——维基亚童谣。

「给他华丽的监牢，给他无自由的奢靡。」

——《记·末代加洛林帝王》。

甜水镇，亲王府。

红灯区的风波与亲王府的静好宛若两个世界。

新月马戏团正在紧张地排练。

亲王殿下的嫡孙雅利安受邀携一众嘉宾前来视察。

格雷索·罗曼诺夫亲王殿下酷爱民间把戏。

是故在即将到来的、并不铺张的生日宴上，远道而来的新月马戏团是相当大的一笔财政支出。

大概花了两千个金币。

想到这里，雅利安的眉头微皱——如此寒酸的生日宴，自己能搜刮的油水也少了许多。

台上妆容滑稽、顶着红色大鼻头的小丑并不能吸引雅利安的注意。

反倒是舞台周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臭味让雅利安心生不悦。

“雅迪斯去哪了？让他去马厩等我。”

雅利安觉得这奴婢实在是懈怠了、该敲打了，污水泄露拖到现在都没处理好。

“启禀殿下，雅迪斯管事刚刚急匆匆地出门了，看样子是去了东边。”

“东边”在亲王府是“红灯区”的代指，雅利安的随从自然清楚。

雅利安冷哼一声，心知这贱奴应该是去找杜维了。

关于这个杜维，雅利安知之甚少——这是爷爷的禁忌，雅利安不敢贸然探听。

嘉宾们的惊叹声打断了雅利安的思绪。

雅利安抬头望去，只见新出场的小丑体态佝偻，刚走上舞台就“从嘴里吐出了六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

“这是魔法吗？”

雅利安微微侧身，问向身旁的女法师顾问。

顾问矜持地笑了笑，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

“一点障眼法和手快的把戏而已。”

“再说了，台上的破魔符文可不是摆设。”

说话间，台上的戏火小丑含了一口酒水，举起火把，朝着体态佝偻的小丑所在的方位用力吐了出去。

体态佝偻的小丑手里的小黑球立刻成了小火球。

“吓了一跳”的小丑屁股着地，像是觉得火球烫手一般，手脚并用地开始旋转抛球。

驯兽师的皮鞭挥舞，指挥着齐腰高的狞猫向体态佝偻的小丑“追逐”而来。

体态佝偻的小丑忙不迭地站起，一步三跌、慌不择路地在舞台上乱窜。

但不管身形怎样上蹿下跳，六个小火球不停抛接形成的火圈仍旧不乱，与小丑本人佝偻的体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嘉宾们顿时赞叹不已。

不一会儿的功夫，你追我逃的把戏从舞台上来到了观众席，顿时引发一阵骚乱。

雅利安面露不悦。

“这是暖场环节，要是殿下您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们就换掉。”

雅利安的另一侧，侍立着的新月马戏团团长非常懂得察言观色。

……

脸上绘着浓墨重彩的老居里算计着手里黑火球的燃烧时间。

一圈，两圈，三圈……老居里在奔跑中逐渐接近了前排那位“尊贵的殿下”。

为了这一天，老居里已经等待了太久。

老居里脚下故意一趔趄，在满堂的哄笑声中，滚到了雅利安的侍卫脚边。

侍卫的嘲笑不加遮掩，脚尖踢了踢这小丑，示意他赶紧起身。

眼眶周边的汗水模糊了小丑的妆容，露出了老居里愁苦但又狂热的眉眼。

那夸张的血红色唇线随着老居里咧开的嘴角肆无忌惮地扩大，像是一柄收割生命的镰刀。

侍卫的心突兀地猛跳了起来。

老居里掀开高领束腰的小丑服，失去束缚的黑色铁球在重力的作用下叮当坠地，跳跃着四处滚动。

像是昨天那具从四楼坠落的尸体。

老居里原本并不佝偻，只是衣服里面挂满了黑色的铁球。

“【无尘之地】！”

女法师顾问素质惊人，在第一时间作出了下意识的选择。

下一秒，老居里手中的火球引信燃尽……

火光，气浪，轰鸣……

在意识消失前，老居里蓦地想起那个神秘组织对自己说过的话。

“老家伙，这世上只有一种公平。”

“那就是，你和贵族老爷，都只有一条命。”

“我们给你，以命换命的机会。”

「我可怜的小薇薇安，爸爸给你报仇了。」

烟尘冲天而起，掀翻了亲王府高高在上的塔尖。

……

红灯区，斯宾塞旅馆外围。

发现不对劲的白马营将士们已经集结到了他们安插在对门旅馆的房间。

“情况怎么样？”

伪装成商人的“耗子”刚一进门，早已等候在此的同袍们纷纷上前询问。

“亲王府上，那个晒场的管事刚刚进去。”

“和贫民区现场留下的踪迹相对照，庞贝副营长十有八九就在旅馆里面。”

“三四楼没有熟人邀请，根本不让靠近。”

“耗子”扯开湿热的领带，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时间仓促，乔装潜入的计划在这种只供贵族娱乐的高端场所还是太过粗糙了。

“少爷那边，消息送出去了吗？”

“耗子”又问道。

“瞎子”闻言点点头，回道：

“飞马腿一早就去通知了。”

“多一份拖延多一份危险，不如想办法制造点混乱。”

“我们趁机去救人，暴露了就暴露了。”

说话的是“暴脾气”。

“可以，”领头的“没脑子”知道现在最需要的是赶紧作决断，拎起酒壶就往自己的身上洒了洒，“我和暴脾气去当酒鬼闹事。”

“你们看情况做个侦察。”

“最好能把楼顶的那些哨卫干掉。”

“没脑子”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瞎子”连忙推开窗户，只见亲王府所在的方位，原本标志性的塔尖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街上和旅馆里，像“瞎子”这样探头张望的不在少数。

“瞎子”甚至和对面斯宾塞旅馆的人照了面。

“瞎子”福至心灵，扯开嗓子，整个脑袋都探出了窗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鼓起：

“出事啦！出大事啦！亲王殿下遇刺啦！亲王府塌啦！”

“出事啦！出大事啦！亲王殿下遇刺啦！亲王府着火啦！”

“出事啦！出大事啦！亲王殿下遇刺啦！刺客在这里啊！”

恐慌像是瘟疫般传染，旅馆里的人像是被烟熏了的蜜蜂，纷纷向外逃窜。

“机会来了。”

“瞎子”缩回脑袋，冲着大伙儿鼓励道。

……

斯宾塞旅馆，四楼。

“发生什么事了？”

面色铁青的雅迪斯还来不及向庞贝发作，就听见屋外的闷响，以及随后的骚乱声。

“快，先下去，这里可是四楼！”

高拉迪脸色大变，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安全问题。

庞贝听见熟悉的叫喊声，面色古怪，嘴角微勾，将头死死压在毛毯上，手里的铁丝已经挑开了大半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