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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到的?!家里怎么没个信?!”
在李维正和杰登等人秉烛夜谈之时,厄德高·辛普森则被自己的亲叔叔堵在了家门口。
从日瓦丁星夜赶来的特罗萨德·辛普森笑了笑,也不答厄德高的话,自顾自地往门里挤。
厄德高只好耐住性子,跟着返回屋内。
“这么晚了,我的好侄子是要去哪里啊?”
特罗萨德一边说着一边脱下靴子,舒缓地靠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路奔波,可累死我了。”
厄德高不清楚叔叔的来意,也不好直说自己打算去见李维,便含糊道:
“友人聚会。”
“友人聚会?”特罗萨德在怀里掏了掏,似乎在找些什么,嘴上却不停,“你是要去见谢尔弗家的小子吧?”
厄德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叔叔的判断。
对于父亲两天前的来信,厄德高满是失望和愤懑。
厄德高倒不是对“背刺李维”有什么道德上的负担,而是和李维的生意是他培植羽翼的重要筹码。
父亲叫停了这桩买卖却拿不出信服的理由,难免让厄德高多想——自古以来,利益集团的继承人和现任领导者的关系便是如此暧昧。
权力之下无父子。
内心挣扎的厄德高眼看李维和亲王府大有不计前嫌的意思,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继承人的名头再好,也不如到手的利益实惠。
李维当初那句“瓦兰城是我的封地”,那毫不遮掩的傲慢杂夹着些许揶揄……
厄德高每每想起,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家主给你的信。”
特罗萨德在怀里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书信,信上印着首相大人的私人漆封。
厄德高挥挥手,下人识趣地退下,偌大的客厅里,只剩壁炉燃烧、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
“萨默赛特领的战争开始了。”
特罗萨德低沉的嗓音犹如划破寂静黑夜的雷鸣,激得厄德高猛地站起,向着特罗萨德的方向连走了几大步,语气急促:
“什么时候?!打的谁?!我怎么不知道……”
厄德高的话戛然而止,又颓然地坐回了座位上,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这种军国大事确实不需要他厄德高过目。
“该说的都在信里,你自己看吧。”
特罗萨德指了指那封他必须亲自护送的私信。
……
“洪涝这种天灾完全出乎了人力的预料。”
“但战事去年就已经敲定好,诸多布置在斯瓦迪亚的内应、军需、粮草都已经是上了弦的弓……”
“如此种种,就算是我们想就此退兵,陛下也不会答应,中部行省的各位伯爵更不会答应。”
见厄德高放下书信,久久不语,特罗萨德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我们原本已经做好了两国交恶、远洋贸易额度下降的准备。”
可以预见,斯瓦迪亚和维基亚双方一旦开战,来自帕拉汶的贸易制裁肯定会随之而来。
哪怕私下里的边境贸易屡禁不止,但总的贸易额度也是一定会下降的。
就像去年的维基亚南北贸易之争。
诺德更不会放过这个抢占斯瓦迪亚市场的大好良机。
“因此,自冰糖问世之后,吸纳北边的渠道,借助和我们不对付的北境来麻痹斯瓦迪亚人……天鹅堡和我们,确实是动过这个心思的。”
“大家都是贵族嘛,给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做生意了不是?”
特罗萨德摊开双手,摆出一幅无赖的模样。
“可惜,”特罗萨德拍了拍大腿,长吁短叹,“这天灾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厄德高眉头紧蹙,下意识地追问道:
“这种南北互利的事,为什么不如实告知亚历山德罗和谢尔弗?”
在厄德高看来,李维想要甘蔗,南边想要陆上贸易渠道,这不是各取所需的好事?
不管成与不成,总是可以先接触接触再说的嘛。
特罗萨德瞥了一眼还没转过弯来的侄子,淡淡地点了一句:
“你能从日瓦丁飞到瓦兰城去吗?”
“走水路,走陆路,哪样不……”
厄德高说着说着猛地惊醒,试探地看向自己的叔叔:
“所以天鹅堡派了波特大人作主使?”
南北贸易,中部行省尤其是莱茵河沿岸是绕不开的话题。
倒不如说,萨默赛特和波特等盘踞维基亚中部的各家贵族本就是南北贸易最大的中间商。
不带他们分一杯羹,这些人如何才能甘心点头?
让中部行省的各位上桌,又要割谁的肉才能满足萨默赛特和波特领的胃口?
“李维一个未册封的小娃娃不足为惧,”特罗萨德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背后站着的那两座山,我们辛普森家族可不能硬着头皮去顶。”
特罗萨德起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厄德高的肩背:
“你是家族的未来,这个恶人,不能你来做。”
“东南战事吃紧,我们还是咬牙挤出了萨默赛特领此次作战的军需。”
“这些年来,中部左右逢源,不肯对北境表态,又想占我们的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
“家族并不反对你和李维的往来,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掉入西弗勒斯的圈套。”
说到这里,特罗萨德不解气地拍了拍厄德高的后脑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
“埃里克和西弗勒斯关系密切,他到甜水镇的时候,你就该多长个心眼了!”
厄德高一时有些恍惚,最高舞台上的博弈,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意为之,背后牵扯的更是无数人心计较。
“叔叔,有一个问题我必须提醒您。”
回过神来的厄德高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李维·谢尔弗的无耻和狡诈像极了他的祖父。”
“您不能把他当成是个孩子,否则会吃大亏的。”
……
夜色已深,杰登等人识趣地告退。
等到李维送走五位家主,躲在内帐“垂帘听政”的梅琳娜这才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打了个哈欠:
“人都走啦?”
今天的梅琳娜穿了一身简练精干的斗篷猎装,脚蹬一双及膝的长筒绑带马靴。
营地人多眼杂,梅琳娜又身负重任,因此这几天来多以英气的中性装扮露面,以示威严。
唯一能体现女儿家娇媚本色的,便是环绕腰间的皮制丝带了。
丝带扣在了腰腹偏上的位置,稍显宽大的猎装在此间急剧收束。
这让梅琳娜的腰臀比在视觉上更接近黄金比例,一双晃悠的大长腿更是让李维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随之飘移。
“贾维斯家族这几年在日瓦丁声名鹊起,确实是有道理的哇。”
梅琳娜边说着边捧起桌案上的水果,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对于杰登·贾维斯的临场决断,梅琳娜也是印象深刻。
“谢尔弗,伍德,乃至罗曼诺夫,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维笑着应了一句,不动声色地往梅琳娜的身边靠了靠。
“只可惜时代变了,往上跃迁的路已经人满为患了。”
李维颇为感慨,如今维基亚的东南“没有一寸无主的土地”,杰登·贾维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之前的交谈中,杰登已经隐晦地透露过,王室还欠了他们几家一笔“战争贷款”的事。
在李维想来,这大概是杰登觉得自己的甘蔗能卖个好价的底气吧。
“你图别人利息,别人图你本金啊。”
作为北境数一数二的军事集团继承人,手握刀把子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态,李维比杰登这些小贵族要清楚太多了。
真穷到镇不住内部的利益分配了,那可就顾不上“吃相”和“贵族秩序”了。
“天鹅堡,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李维面带征询地看向梅琳娜。
“啪~”
梅琳娜眼疾手快,拍开李维悄咪咪地伸向自己大腿的“罪恶之手”,拉紧了自己的斗篷:
“这你得问我们的西弗勒斯·波特伯爵大人了。”
李维现在从梅琳娜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头皮发麻,果断选择闭嘴。
梅琳娜倒是没有吃飞醋的意思——一次两次是情趣,次数多了,梅琳娜自己都觉得厌烦——她素来是对“骑士与公主的爱情故事”兴趣缺缺的,更不会亲身效仿。
“都这个点了,厄德高恐怕不会来了吧。”
事业型女白领·梅琳娜眼下关心的是辛普森家族的态度。
毕竟,两人今天之所以在大帐里办公,等的就是厄德高的消息。
而正如李维之前所说,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坏的消息。
“我们先去见杜维。”
李维沉吟了片刻,打定了主意。
通过对那群“失足妇女”的审问,李维得知杜维鲜少出现在顶楼之外的地方,更不用谈摘下面具。
哪怕是这几年的“头牌”希尔薇,也从未见过杜维的真容。
“红楼”的日常事务,多由杜维手下的几个管事处理。
杜维自己倒是有两个贴身侍女,但已经在骚乱中身死。
最有用的消息反倒是来自阿什丽嬷嬷——她当年主持格雷索亲王的沙龙时,见过自称是“老大杜维”的中年男人——当然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这透露了两点信息,一是“老大杜维”三十年前是老亲王的座上宾了;二是当时的“老大杜维”并非现在的“老大杜维”。
李维倒是“脑洞大开”设想过这世界上有没有“返老还童、化男为女”的神奇魔药。
但梅琳娜的检查结果说明了如今这个杜维就是个年轻女性。
对李维来说,他希望杜维能明白,要是她再不松口的话,自己不介意把她“还”给亲王府。
又或者,开一场“公审大会”,完成“失足妇女改造计划”的最后一环。
李维伸手把自己的嘴角往下一压,故作恶形恶状地看向梅琳娜:
“现在,我是无恶不作的大少爷了,小妞,给爷笑一个!”
梅琳娜也配合地双手捧心,眼波流转,娇滴滴地回道:
“少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