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战争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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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维走了进来，靠近舱门位置的厄德高眼神飘忽不定。

他倒不是有“愧疚”这种多余的情绪，而是单纯不爽自己在李维面前漏了怯。

毕竟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无论怎么粉饰，都不能掩盖厄德高在辛普森家族内部威信不足的事实。

厄德高当然可以说服自己这是所有大家族继承人都要面对的困境——如果没有李维的存在的话。

李维那一句“瓦兰城是我的封地”，是厄德高人生三十年来听过的、最诛心的话。

这妒火炙烤着厄德高的理智，连带着对身旁的叔叔、以及辛普森家族的族老们，厄德高都有了一丝怨愤。

特罗萨德自是不知道自家“好大侄”的心理活动，他摆出一副标准的假笑，便要开口试探李维几句。

李维只当这老东西是空气，环视一圈，径直朝着卡洛斯所在的方位走去，不给这“老逼登”开口的机会。

特罗萨德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目睹此景的埃里克心中暗乐——李维这小狐狸多多少少是在表演给自己身旁的西弗勒斯看。

从“约书亚·伍德的至交”的身份出发，埃里克对李维遮掩梅琳娜的存在的行为很是满意。

之前埃里克还担心李维这小子精于算计，说不定会故意打出伍德家族的旗号以壮声势，进而迫使自己出面。

但这小子提前撤下营地里其他家族的旗帜，暗中放任“已经投靠谢尔弗的小家族们”四处走动……

埃里克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对局势的判断和人性的把握确实有独到之处。

埃里克的左手边，正襟危坐的杰弗里·艾博斯坦·迪尔看似面无表情，目光却在李维的身上游移不定。

杰弗里不敢赌亲王府是不是在诈自己，但也没想好该怎么接触谢尔弗才能不引起对方的警惕、落下把柄。

更重要的是，他和亲王府，都不知道西弗勒斯抓梅林商会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波特家族和谢尔弗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对于杰弗里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人世间的法律和道德对他殊无意义，来自同一阶层的倾轧才是他不多的忌惮。

就像亲王府有没有过错并不重要，天鹅堡的诸位怎么看待亲王府才是紧要。

不幸的是，波特家族和谢尔弗联手，背后很可能撬动整个北境和中部地区——这是一个“区区鹿家的继承人”不可承受之重。

杰弗里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当然，如果当初在犯下兽行之前有这份谨慎，杰弗里今天或许就不必这么煎熬。

科朗·道格倒是知道梅林商会管事被抓的原因所在——以【复兴会】的高级干事身份来说。

按计划，【复兴会】参与甜水镇事件的核心人员最终将聚为三股、分散脱离。

艾德·斯塔福特等人跟在科朗·道格的身边——这一支基本已经摆脱了嫌疑。

而藏身贫民窟的那一股，除了最早走水门出城接应硝石的一小撮人员外，基本被谢尔弗的人一网打尽。

马伊维亚干事更是已经确认被李维的手下活捉。

对于这一支，哪怕还有幸存者，科朗·道格也不抱希望了——谁也不敢保证所谓的“幸存者”是不是已经被李维收买的双面间谍。

至于第三支，就是跟着梅林商会离开的那一支——他们还负责将尿硝石调包并运回“山里”。

“托李维的福”，将硝石溶解当卤水运出的绝妙计划差点当场破产。

想到这里，科朗·道格看向李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吊诡。

【复兴会】是抱着颠覆维基亚的想法制定的行动路线，偏偏李维次次都能迎头赶上……

“叛匪最是理解叛匪的行为逻辑”——在叛匪科朗·道格看来，李维·谢尔弗的所作所为那是没有半点忠诚可言！

……

“请诸位先行离开吧，一切按我们商议好的来。”

见李维站定，西弗勒斯开口，目光扫过其余众人。

众所周知，“参与人数越多的会议越不重要”。

西弗勒斯显然是已经整合了日瓦丁各方的利益——这就是他的本事了——要以此来跟谢尔弗谈判了。

科朗和厄德高等人微微点头致意，起身退出了舱室。

埃里克目不斜视，无视了李维的挤眉弄眼，走到门口站岗去了。

一时之间，整间舱室就只剩下了李维、卡洛斯与西弗勒斯。

“看在库尼亚夫人的面子上，只此一次，卡洛斯伯爵先生。”

还是西弗勒斯，他揉了揉眉心，率先开口。

李维心中一动，西弗勒斯似乎很喜欢“揉眉心”的小动作；而他嘴里的“库尼亚夫人”，应该就是卡洛斯叔叔去寻的、“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理当如此，”卡洛斯也很是郑重，垂首祈福，“愿老夫人身体安康。”

“你跟厄德高的生意，我接了。”

“此外，”西弗勒斯也懒得磨叽，看向李维，“萨默赛特也需要两成的股份。”

李维屏气凝神，点头应允，静待下文。

他又不是西弗勒斯的女婿，这点条件肯定不能满足日瓦丁的胃口。

“我有两个条件。”

果不其然，西弗勒斯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第一嘛，”西弗勒斯的食指敲击着铁木制作的桌案，“南方洪涝的消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李维闻言下意识地瞥向门口——他怀疑是埃里克“告的密”。

“跟埃里克没关系。”

西弗勒斯看穿了李维的心思，开口撇清：

“你放任贾维斯家的人四处打听消息，当中的心思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我——蔗糖贸易这些年都是我一手经办的。”

李维暗自咬牙——他已经猜到西弗勒斯想提什么条件了。

“今年白糖的售价与蔗糖的收购价格，我需要谢尔弗配合我的方案。”

西弗勒斯直视着李维，开出了第一个条件。

“请恕小子不能答应。”

李维拒绝得毫不犹豫。

李维自己清楚自家还有甜菜作为原料，但日瓦丁只当荆棘领的白糖需要南方的甘蔗作为原料。

真按照日瓦丁“低收低卖”的方案，还要给出那么大的股份……

「合着我李维是来给日瓦丁送温暖的？！」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李维心中腹诽不已。

“不要急着决定，”西弗勒斯早就料到了李维的反应，“不妨听一听我的第二个条件再做答复。”

“在我来甜水镇之前，”西弗勒斯不急不慢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已经收到了里奥·萨默赛特的私信。”

西弗勒斯一字一顿：

“关于，对斯瓦迪亚的战争。”

李维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