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国王陛下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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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日瓦丁城，由分布在三个小河洲上的建筑群共同组成。

河洲之间通过各式风格的桥梁与道路连接，将维基亚的三个城区融为一体。

李维一行眼下所在的胜利广场，位于加洛林时期兴建的“老城”，维基亚行政意义上的“王城”指的就是这里。

和所有历史悠久的城市一样，维基亚的老城区有着落后的区域规划、逼仄肮脏的街道以及众多碍事但不能拆除的名胜古迹。

在这种背景下，彼时还是王储的格罗亚·罗曼诺夫主持修建了作为王室行宫的天鹅堡，前后耗时二十五年。

自那以后，奢华且舒适的天鹅堡就成了国王陛下日常议事的场所、王国真正的权力中心。

也是自那以后，能否被邀请参观、小住天鹅堡，能否参加天鹅堡举行的沙龙、宴会、音乐会……便成为了国王陛下恩宠的风向标。

位于老城区的旧城堡——白堡，则逐步沦为了一种政治符号、一个国家重大庆典的背景板。

比如说，暂定于十月份的骑士册封典礼——尽管时间晚了一些——仍将遵循过往的传统，在白堡举行。

李维一行的目的地就是白堡。

他们将在那里象征性地入驻，以示北境的封臣对维基亚的忠诚。

之所以说是“象征性地入驻”，自然是因为贵族们在维基亚有着更舒适的私家庄园可供选择。

王室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自己都不愿意住条件恶劣的白堡，实在没什么脸面要求其他贵族。

……

有西弗勒斯在侧，李维一行再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一些鬼祟窥伺的可疑人物，在瞪大了眼睛辨认出了人群中的西弗勒斯·波特之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临街的窗户，又或者惶急退入阴暗的巷道里。

迎宾团的成员目不斜视，唯恐跟周遭这些观望的狗腿子产生眼神的交集。

那可真是跳进多瑙河都洗不清了。

“陛下的最新旨意！”

尖细而长的嗓音刺破了街道诡异的氛围。

众人循声扭头望去，一辆通体银白的宫廷花篷马车正朝着北境众人缓缓驶来。

红色的高跟鞋，紫色的丝袜，带蕾丝边的半截裤，黑色系的长袖宽袍，施了脂粉的面部以及披肩的金色假发……

国王陛下的新宠弄臣、宫廷编剧、作家拉辛双手负后紧贴腰背，以一种夸张的大跨步走下了马车。

李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装大佬”柯达·亚历山德罗，见他面露嫌恶，心中有些好笑。

拉辛挺起胸膛，眼神放空，平视前方，将自己的右手抬起在肩膀平齐的高度，抖搂出了一面“衔箭雪豹”丝织方旗，以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开始了诗朗诵：

“……特邀请北境诸位年轻才俊入住天鹅堡，参加这个礼拜日举行的丰收庆典。”

“全维基亚英明、仁慈、虔诚的陛下！”

不等拉辛念完，难以抑制的惊呼声便在迎宾团中轰然扩散。

陛下的临时起意显然不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天鹅堡虽然有一千个房间，但自然不可能邀请一千个外宾入住。

类似秋日丰收庆典这样重大的场合，王室的来宾邀请数量也要控制在一百五十人左右。

这三、四十人的北境小崽子们，初来乍到，一下子就占去了近三分之一的名额，这让迎宾团内众多仅仅收到了外围观礼邀请的本地贵族们，心态有些失衡。

「给陛下唱赞歌也好，为陛下检查粪便也好，明明都是自己先来的！」

迎宾客们心中想着，刺向拉辛的目光有些哀怨。

拉辛无视了这些灼人的视线，以标准的“曼塔提戈宫廷舞步”缓缓走到领头的班萨·多明斯面前，随即错步行礼，弯腰奉上国王陛下的锦旗与谕令。

以时下的价值观来说，这些夸张的礼仪正是王室威严和所谓贵族风度的一部分。

……

天鹅堡坐落在天鹅湖的西岸，老城区西南方位的另一处河洲。

此处也是精灵帝国旧都所在，留存了大量精灵风格的建筑。

维基亚与罗德岛的密切往来，除了地理位置的考量外，这种文化上的融合也功不可没。

而格罗亚国王本人对精灵文化的喜爱同样世人皆知。

受此影响，天鹅堡的建筑风格具有浓郁的精灵风情。

大片大片的迷宫式花园取代了军事堡垒冰冷的城墙，拱卫着天鹅堡的第一道防线。

来自罗德岛的参天巨木与天鹅堡的四十八座纤细尖塔互相点缀，无论是从采光还是美学的角度，李维都无从挑剔。

人类的视觉盛宴从来不需要故弄玄虚的高深门槛，只需看上一眼，大脑就会给你最诚实的反馈。

此时已是正午，不知道涂了什么材料的天鹅堡外立面在日照下波光粼粼。

风吹皱湖面，带动着天鹅堡的水中倒影与外立面的流光齐齐晃动，仿佛整座天鹅堡都在水天之间摇曳。

北境的“乡巴佬们”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屏住了呼吸，顿住了脚步，现场针落可闻。

李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心思有些发散。

想要达到如此这般的光影效果，必然要求设计者对光的路径有一定的归纳总结。

就像李维知道光的干涉和折射原理才能制作出乞丐版本的无影灯那样。

它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王室的行宫里、全维基亚教职人员最多的地方……

属实验证了那句话，“事情太过离谱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想到这里，李维的心头有些火热。

要是真有这样的能工巧匠且大概率没有被教会迫害的话，对于李维点亮光学仪器的科技树无疑大有裨益！

李维打定主意，等参加完丰收节的典礼，就去打听打听天鹅堡的参与建造者都是哪些人——身为挂名总监的格罗亚本人自然遭到了李维的无视。

……

国王陛下自然不会出迎李维这些小辈。

拉辛领着众人，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了天鹅堡的北侧。

早就在此等候的侍男侍女们靠拢过来，与北境众人的家仆对接。

拉辛不无自豪地向北境众人表示，直接服务于天鹅堡的仆从就有一万两千多人。任何要求都可以在天鹅堡得到满足。

在交待了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后，拉辛又着重提醒了众人明天的事务安排以及礼节培训，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开，找他的主子邀功去了。

多日奔波的北境众人暂时也没四处攀谈的精力，寒暄一番便各自回房休息。

……

“再次感谢西弗勒斯叔叔您伸出的援手。”

“等我安顿好，便会立刻向家中写信，推进两家的合作事宜。”

房间内，李维冲着西弗勒斯躬身致谢。

西弗勒斯点点头，打量了李维几眼，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去。

关上房门，李维紧绷的精神也是放松了下来，倒在天鹅绒的大床上放空思想。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陌生的嗓音从门外响起：

“李维·谢尔弗子爵先生，西弗勒斯伯爵大人有东西转交给您。”

黑骑士打开房门，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顶着一头红发、一脸雀斑、身着军事学院制服的年轻男子。

“在下是王国军事学院第十七期生，李维子爵可以称呼我丹尼尔·波特，西弗勒斯·波特伯爵大人是在下的叔叔。”

自报家门的丹尼尔·波特操着一口纯正的日瓦丁腔，规规矩矩地捶胸致礼，只是眼神中的古怪怎么也遮掩不住。

丹尼尔·波特说完，便将一枚黄铜色的圆型徽章递给了挡在门口的黑骑士。

不等李维开口询问，丹尼尔·波特接着解释道：

“这是王国军事学院的通行证。”

“在学院的三号议事大厅里存放着当下最详细的鲁伯特高地行省沙盘地图。”

“叔叔说，您可以凭借此通行证进出三号议事厅。”

李维心中一喜，暗呼西弗勒斯真是上道，当即咧开嘴角，示意黑骑士将徽章收下。

“丹尼尔爵士，您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我能帮上忙的，李维·谢尔弗必全力以赴。”

见丹尼尔赖在门口不走，李维心中有些疑惑——作为波特家的后代，这厮总不能是想要自己的小费吧？

丹尼尔脸上的雀斑因为脸红更加明显，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漆金的精装《斥候训练与编组》，试探地看向李维：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一些军事方面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我，我是哈弗茨大人军事理论的拥趸！”

“当然，我不会让您白白付出精力和口舌，”唯恐李维一口拒绝的丹尼尔加快了语速，“关于鲁伯特高地行省的攻防预演，我也有所参与制定。”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交换情报。”

“当然，请您放心，”丹尼尔补充道，“这一切是经过我的叔叔首肯的，绝对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额外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