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贵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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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维摸索苦味酸制备条件的同时，另有数个分析小组正在忙于干海带的组分分析。

「海带」，正是李维对“疑似海带”的正式命名。

“复杂的物质是一系列简单物质的集合——以一种大家暂时还不够了解的方式。”

关于这一点，已经是分析小组大部分成员的共识。

巴拉尔是小组中的一员。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刮去海带上的“白霜”，将它们收集到专门的器皿中——另有专门的小组负责研究这些“白霜”。

随后将海带干剪成大小一致的小块，加入反复蒸馏七十次以上的烈酒进行清洗。

好吧，包括巴拉尔在内的小组成员们并不认同这种液体还能被称作是“酒”。

组员们私下里都叫它“生命之水”——一口闷下去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东西刚入口时的口感十分接近水，非常容易让饮者麻痹大意，如果不是几秒后舌头就会发麻、脱水的话。

显而易见，“生命之水”是非常容易挥发的，也非常容易点燃。

一阵火光之后，海带干上的酒精残余便所剩无几，坩埚里的海带干也在灼烧下化作了灰烬。

趁着坩埚降温的闲暇，巴拉尔开始填写今日份的实验报告——这也是组员们公认最讨厌的工作。

「9月21日，实验主题：海带灰在「强水」作用下的产物观察……」

「实验器具……」

「实验步骤……」

「操作人……」

但“实验的执行标准（SOP）”是少君李维狠抓的重点，巴拉尔不敢糊弄。

……

「强水」的质量好坏与法师的实力密切相关。

从眼前这一小瓶「强水」的“发烟程度”，巴拉尔就知道那位伽利略大法师十有八九是个超凡。

巴拉尔心中歆羡，手上驾轻就熟地开始分装——依照计划，他今天要完成五个对照组的实验。

“巴拉尔，巴拉尔，你看一下，这个量筒的日期标签好像损毁了。”

同组的组员突然喊了一句。

在实验室里，实验器具也有着专门的《仪器使用记录本》，有各自的编号，会定期检修、测定……而标签损毁的实验器具，是不允许使用的。

巴拉尔闻言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尽管李维三令五申诸如“进行实验操作时视线不得移开”、“实验仪器使用完毕要及时归位”等等……

没吃过苦头的巴拉尔，还是犯下了错误。

巴拉尔的上半身随着头部的转动微微偏转，胳膊顺势带倒了已经半满的、盛装着「强水」的量筒。

没有扎紧的袖口因为扯动露出了手腕处大片的肌肤。

冒着烟的「强水」倾泻而下。

巴拉尔先是看到了同伴的面部表情变得扭曲而惊恐，紧接着才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在自己的手腕处扩散，随即变得滚烫、刺痛！

“水！”

同伴的反应很快，当即揭开了身边的水桶盖。

巴拉尔此时也回过神来，迅速扯下了自己的手套，两只胳膊一齐探入了齐腰深的大水桶中。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连带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也一齐扯了下来。

“快！快！快！我去找苏打水！”

两人手忙脚乱地回忆着「强水」沾染皮肤的处理细则，更远处的组员也被骚乱吸引了过来。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那枚银质的订婚戒指，在试验桌上蹦蹦跳跳了一段距离后，精准地跌入了装着「强水」的棕色玻璃瓶中，激起一阵烟雾。

……

“沾染面积不算很大，处理也算及时，稍后涂点烫伤膏，再观察观察。”

“这段时间手腕尽量不要活动。”

“不过瘢痕就不一定去得掉了。”

医倌端详着巴拉尔的伤口，给出了诊治结论。

组长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狠狠地瞪了巴拉尔以及闯祸的组员一眼，挥手轰散其他组员：

“我去通知少爷，一队负责清理现场，二队继续实验。”

……

巴拉尔引起的骚乱并未影响到其他实验室里的分析小组。

出于安全考虑，李维一开始就将这些小组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

万一有谁意外搞出了能爆炸的大杀器，也不至于把所有人一锅端。

特别是那些涉及炼金药剂的小组。

拉玛尔就是当中的一员。

作为一名刚刚毕业的年轻法师，拉玛尔获得了参与危险程度更高的实验的资格。

在荆棘领，荣誉和风险总是正相关的，拉玛尔为之骄傲。

拉玛尔最近的实验主题围绕着海带灰与各种炼金药剂的反应产物展开。

今天轮到了一种名为「帕拉塞尔苏斯」的炼金药剂。

这种以发明者命名的炼金药剂包含银铅矿石、金矿石、铁木树脂、强水、银狐的颈毛、八爪蜥的毒腺等二十多种材料。

它是书写魔法卷轴的特殊油墨的主要成分之一，也是制作当下最清晰的镜子不可或缺的涂层材料之一，稀释之后还能治疗一些疾病。

大贵族的子嗣在出生之后，往往就会由父母或者教父向婴儿的眼中滴入稀释后的「帕拉塞尔苏斯」，据说可以有效避免红眼病之类的眼疾。

……

洗涤、灼烧、溶解、过滤、分离、澄清……

作为一个法师，拉玛尔这一套操作可谓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随着不同浓度、不同用量的「帕拉塞尔苏斯」分别滴入各个盛放澄清溶液的烧杯中，一些烧杯底部慢慢出现了黄色的、白色的沉淀。

目睹此景的拉玛尔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澄清液中发现固体沉淀了。

拉玛尔和同伴们之前发现的、来自不同炼金药剂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沉淀，无一例外，都还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拉玛尔振作精神，心中祈祷着希望这次能得到一个好消息。

……

而在巴拉尔所在的小组，接手巴拉尔的实验的人，再一次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将已经受到污染的、棕色玻璃瓶中的「强水」当作正常的试剂，加入了不同烧杯的海藻灰澄清液中。

白中泛黄的晶状沉淀，慢慢出现在了几个特定的烧杯中。

“有发现！我有发现！”

组员兴奋地跳了起来。

……

“你是说，你的银戒指掉进了「强水」里？”

李维对比着面前的两份实验报告，头也不抬地问道。

截然不同的两种试剂，却得到了理化性质基本一致的晶体沉淀，无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寻找它们的共同点，也就成了应有之义。

“很有这种可能，少爷。”

巴拉尔耷拉着脑袋，声音小得像是一只蚊子。

“多重的银戒指？成色如何？”

李维心中盘算，又问道。

巴拉尔先是一愣，在被组长肘了一肘后又醒过神来，连忙回道：

“大约六克，少爷。”

“顶格的成色，我爷爷是个银匠，这点可以担保。”

「六克银，无残留，半小瓶强水的体积大约在……」

李维的脑海飞速运转，又转向一旁的拉玛尔，抬了抬下巴：

“「帕拉塞尔苏斯」的含银量大概在多少？”

……

尽可能地分离黄白两色的晶体，再经水洗、乙醇洗、植物油洗、石蜡油洗，最后将各个溶剂单独蒸发、结晶、干燥……

总之就是做完一切可能的分离、提纯操作后，一共二十八组黄、白两色晶体，分别被李维送上了干馏装置和碱溶液中。

时间缓缓流逝，一缕淡淡的紫色烟雾自某个淡黄色晶体的干馏装置中袅袅升起，又在杯壁的最上端迅速凝固、附着。

“快！”李维兴奋的嘶吼响彻整个庭院，“搞点面粉的悬浊液来！”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