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女仆的裙下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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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摊的小贩、做工的劳力、进城的旅客、赶集的乡下人……

日瓦丁的一天从黎明开始。

这是一座城市活力的具现，也是一座城市的职能所在。

而在今天，十月一日，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日瓦丁的黎明又透露着别样的躁动。

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和服务对象、那些或简或繁的家族纹章拥有者、那些通常只在早晨的第八声钟鸣之后活跃的意志，伴随着第一缕晨光破晓，次第在这片维基亚最富饶的平原上苏醒。

林克庄园。

灯火通明，仆从们在廊下穿走，人流不息。

李维的婶婶、卡洛斯·谢尔弗的妻子、席拉·谢尔弗以及她的两女一子，正在为即将赶赴的盛大庆典梳妆打扮。

在这个宗族与权力密不可分的年代，李维的强势让所有倚傍谢尔弗这棵大树的分枝痛并快乐着。

基于同样的底层逻辑，作为李维·谢尔弗还活着的、血缘关系最近的宗亲，席拉·谢尔弗等人也要在当今的贵族价值评判体系下、在今天的庆典上，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以彰显谢尔弗家族的修养、团结与显赫。

李维对这套价值体系兴致缺缺，但眼下显然不是推倒重来的合适时机，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

安娜负责提供一切支持。

别看无良老板·李维一直拿自己的小侍女当文书使，但实际上，这些家族女眷的迎来送往，才是安娜作为贴身侍女、未来的伯爵府大嬷嬷的本职工作。

“席拉夫人，两位小姐，”安娜轻敲门扉，在得到应答后方才踏入化妆间，提裙行礼，“奥利维拉小少爷那里已经准备好了。”

“我让妮娜带小少爷用餐去了。”

“庆典流程很长，少爷临行之前特意嘱咐我，给夫人和小姐们备点吃食。”

八岁的小奥利维拉刚刚度过“远离灾厄的年纪”，离成为庆典的主角还有很长的一段时日，眼下还只是个母亲身边的小跟班，在装扮上反而不宜太过隆重。

“辛苦你了，安娜。”

足够容纳八个人并排的大梳妆台前，席拉·谢尔弗有些拘谨和局促地转过身，下意识地冲着安娜回了一礼。

她上一次见到哈弗茨等人还是在奥利维拉满百日的庆典上。

彼时的安娜甚至李维都还只是个小孩子，席拉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触。

经年重逢，不管是李维去年施展的雷霆手段还是今年闹得满城风雨，都让不过是男爵之女出身的席拉感受到了当初直面嫂子玛丽娜时的压力。

而这种压力也传导到了面前这个落落大方、五官柔美的贴身侍女身上。

在李维尚没有娶妻的情况下，眼下的内宅里，安娜就是李维意志的代言。

聪慧如安娜，自然看出了席拉的紧张。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席拉的回礼，随后用眼神制止了一旁准备开口矫正的礼仪嬷嬷，接着笑眯眯地从口袋里翻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纸条……

“安娜姐姐，这是什么？”

年纪更小些、更活泼好动的莉莉丝·谢尔弗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是和家族交好的、今天会出席庆典的夫人、淑女们的资料，她们的日常爱好、饮食习惯、最近的动态等等……”

安娜将纸条分门别类，递给了席拉以及十七岁的薇薇安，轻声解释道：

“而这些红色的，则是家族的敌人的资料。”

“蓝色的则是波特、萨默赛特、伍德等南方大家族主要贵女们的资料。”

“少爷说了，”安娜捏着手指，有些脸红，“夫人和小姐们舟车劳顿，难免有一些消息上的沟通不及时……”

李维固然对贵女们的生态了解不多，但“风霜刀剑严相逼”、“四个人五个群”无疑是跨越时代和位面隔阂的、不得不品尝的特色。

女人欺负起女人来，那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这些南方贵族在李维这里吃了瘪，说不定就要把歪心思打到卡洛斯的家眷身上。

何况不少贵女的“胸大无脑”、“主观能动性”也让李维颇为无语。

李维自然要堵上这个疏漏。

今年不过十四岁的莉莉丝尚且懵懂，薇薇安却已经明白了安娜的潜台词，心中好笑之余更多的则是温暖。

作为谢尔弗的女儿，母亲的出身和家族地位又乏善可陈，薇薇安这些年自然是被日瓦丁的“主流淑女圈”排斥在外的。

奥利维拉少不更事，卡洛斯也不可能因为这点磕磕绊绊找人麻烦。

在屡次碰壁、被戏耍之后，薇薇安这两年也就淡了融入的心思。

事实上，这还是薇薇安和母亲第一次被邀请参加天鹅堡的册封庆典——卡洛斯本人接受骑士册封时，席拉还是个天天担心父亲会不会把自己卖给某个富商鳏夫的小姑娘呢。

而在过去的一年里，卡洛斯特意拨了一大笔款项，专门用来给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们购置妆奁和礼服。

在天鹅堡，一次大型宴会用上七、八套礼服以及配套的首饰可不是什么民间谣言——连李维都不得不携带了五套不同场合穿搭的礼服和两整套仪式用铠甲。

瓦兰城也送来了大量的香料、动物皮毛以及薇薇安之前从没见过的宝石——哪怕在圣米歇尔大街的首饰铺里也没见过。

薇薇安思绪万千，目光从手头上红色的“家族仇人名单”上扫过，猛地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米兰达·伊利索尔”——不由得一怔。

薇薇安当然知道，谢尔弗家族和伊利索尔家族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她跟米兰达完全是私人恩怨。

薇薇安不由得抬头看向安娜，目光中满是好奇，自己的堂兄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小事；她还有点紧张和局促，觉得这种事不配动用堂兄这种“大杀器”。

“少爷（我）托人（梅琳娜小姐）都打听清楚了，”安娜抿嘴一笑，眨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谢尔弗，有仇必报，一百年也不晚。”

薇薇安眼圈一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姐姐？”

莉莉丝不明所以，但感受得到姐姐突如其来的哀伤，握住薇薇安的双手，脸上挂满了担心。

席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到嘴边的、息事宁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女儿的苦楚与隐忍，只有她最是感同身受。

“没事，姐姐就是高兴。”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沾去眼中的泪花，自嘲道：

“我可不想再坐上几个小时、重画一遍这个妆。”

“我来啦！我来啦！”

一阵清脆的欢呼打破了屋内的哀伤，艾莉丝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队伍。

“怎么了，这是？”

艾莉丝感觉到了现场的低落。

“没什么，刚刚眉笔刷不小心扫到了薇薇安小姐的眼睛。”

安娜扯了个谎，拍拍手，仆从们鱼贯而入，放下手提肩扛的箱子。

“我来向夫人和小姐们介绍一下。”

安娜整理着思路，打开一个个精美异常的木盒，对着几人展示道：

“这个是荆棘领最新推出的甜品，就是莉莉丝小姐您昨晚吃的那一款。”

“索菲娅公主殿下喜欢的这个叫‘大白兔奶糖’，夫人和小姐们不妨将它们都带去……”

“这个是日瓦丁最新流行的香水特调……当然，与王室相关的几款都是非卖品，一定要注意言辞……”

“这些则是同款的宝石……”

……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带到宴会上进行展示的。”

“请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为诸位小姐和夫人进行演示的。”

安娜有条不紊地为薇薇安等人填充着宴会的行为细节，一点一滴地建立着众女的信心。

能够从一众孤女中脱颖而出、被玛丽娜一眼相中精心调养，美貌只是安娜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安娜姐姐，那是刺剑吗？”

眼尖的莉莉丝瞧见了那几个长条状的镂空木匣，露在外面的剑格与剑柄更是造型纤细而优雅。

谢尔弗的家风武德充沛，莉莉丝对各种兵器自不陌生。

薇薇安更是花剑好手——仅就竞技层面来说。

“正是，莉莉丝小姐。”

在众人稍显惊讶的目光中，安娜笑意盈盈，熟稔地为自己挎上一柄刺剑。

女仆裙长而厚的裙摆绽放又落下，将整根细剑“吞没”其中，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安娜俏皮地眨了眨眼，转了个圈——这大概是她进入这间屋子以来唯一“失礼”的动作了：

“（玛丽娜）夫人常说，玫瑰花下，遍地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