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线索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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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矮人火枪的烟雾与爆鸣声中，在日瓦丁市民的鲜花与欢呼声中，格罗亚一马当先，领着浩浩荡荡的受封队伍，踏入老城。

国王陛下鲜衣怒马，面带红光，时不时地向道路两旁的群众挥手致意，丝毫看不出先前的虚弱。

队伍中的李维连连抽动鼻子，确认了空气之中并没有硝烟的那股独特气味。

反倒是路上的人畜排泄物的味道让李维呼吸一窒，连声咳嗽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些矮人火药——如果还能称作是火药的话——大概率没有李维熟悉的那种成份。

当然，以这个世界独有的各种神奇金属和生物来说，这一点李维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

「本位面的元素周期表到时候要怎么排？这已经触及基本物理法则了吧？」

「说起来，“元素”的概念都已经被魔法征用了，自己到时候又要造词了。」

李维漫无边际地想着，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未知的兴奋，目光打量着不远处城墙上那一排身高还没有火枪高的矮人。

格罗亚确实有一支矮人雇佣兵部队，常年在东南前线活动，想来就是面前这一群“小家伙”了。

从外貌上看，这些矮人倒是和李维打过交道的铜须·麦格尼别无二致。

矮人不仅出售军火，也贩卖战争本身。

他们的爱吹牛、嗜酒、贪财、好斗与他们的锻造工艺一样出名。

原产于东南地区的啤酒花是维基亚和罗多克之间最主要的贸易商品之一。

这也是矮人为什么愿意千里迢迢地往东南跑，往他们口中“长耳朵（精灵）扎堆的地方”跑。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维的审视，领头的矮人——他的胡子也是最长、最茂密的——回望李维，打了个酒嗝，露出了一嘴的黄牙。

作派倒是“豪爽”得很。

李维回以矜持的贵族假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矮人手铳或者说手炮——这玩意点火靠的是镌刻在枪身上的符文装置，造价自是无需多言。

而从那些矮人先前的射击动作中，李维也没发现疑似“火绳”、“燧石”又或者“火帽”的装置。

这让李维白嫖、不对，是借鉴矮人火枪技术的想法无疾而终。

不过换个角度想，在成熟的击发药研制成功之前，这东西也可以作为一个参照标准和替代方案。

骑驴找马怎么说也比盲人摸象要轻松一些。

至于耳边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这里不是瓦兰城，李维实在是没有什么感触。

日瓦丁人的欢呼也不是为了他们不认识的李维，甚至不是为了国王陛下。

而是为了那些时不时从游行队伍中扔出来的各种“与民同乐的小礼物”。

比如说昨晚这些贵族们的狩猎所得。

“今年的猎物为什么这么少？！”

“去年还有不少野猪崽呢，今年连根猪毛都没见着。”

被挤在后排的围观群众，因为抢不到足够多的肉食，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了起来。

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拖家带口从另两个城区以及附近的郊野庄园赶来的，要不也不会沦落到后排位置。

为的就是在这一年一度的庆典上搞点平日里吃不起的肉食、用不起的香料等等拿去卖。

结果却收获寥寥，自然是怨气丛生。

“这些是职业讨赏人。”

“他们和商人们事先签订协议分润收益，商人们则负责给他们提供最好的位置，方便争抢骑士老爷们丢出来的礼物。”

作家皮埃尔远远地落在巷子里，指着前排那些占据了绝佳位置的彪形大汉，对身旁的保镖兼监视人员李斯特介绍道。

“从后排这些散客的手里收货又麻烦又贵，商人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点子。”

皮埃尔又指了指那些议论纷纷的普通人，附在李斯特的耳边低声解释着：

“商人们就是这样，贵族们只在意享受庆典的风光，而商人们为了利润，使出的手段就很多了。”

和宠臣拉辛建立联系后，李维并没有给皮埃尔下达新的指示，于是这段时间皮埃尔便带着李斯特逛起了日瓦丁城。

一个是从社会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知名作家，另一个是从骑士阶级跌落至灰色地带的非典型佣兵，彼此的见识互相印证，倒也颇有趣味。

李斯特点点头，眼角的余光职业性地掠过前排那些大汉后脖颈，顿时一僵。

“怎么了，先生？”

皮埃尔察觉到了李斯特的异样。

“没什么，”李斯特心中如惊雷炸响，面色如常地抬了抬下巴，“看那些人后脖子上的刺青，估计遇到我的同行了。”

皮埃尔闻言打量了一眼壮汉堆叠的后颈肉，半晌的功夫才分辨出那或许是个闪电状刺青，见怪不怪道：

“佣兵嘛，本来就是什么生意都做。”

“日瓦丁是什么地方？佣兵在这里也就只能跟混混抢活干了。”

李斯特听出了皮埃尔言辞之间对这些人的不熟悉，不再多问，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你们不会有仇吧？我可听说世上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也没有两个无怨无仇的佣兵团。”

皮埃尔又猛地想起了什么，狐疑地看着李斯特。

“一（亿）点点小恩怨而已，”李斯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假面皮，半真半假地说道，“放心，除非凑近细看，没人知道咱俩易容了。”

“你说的也对。”

皮埃尔摸着自己脸上的假面皮，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游行的队伍转过了街道拐角，两手空空的围观群众也满心不甘地追了上去。

人潮涌动，像是蚁群追逐蜂蜜。

而盆满钵满、连粗脖子上都挂着血肠的大汉们则朝着人流的反方向移动、汇聚，肆意谈笑着自己的收获，并“懂事”地、光明正大地将相当一部分货物交给了站岗的卫兵头头脑脑们，再行离开。

“我们现在是接着往下看？还是去下一个地方？”

皮埃尔征询着李斯特的意见。

“你安排就好，皮埃尔先生。”

李斯特收回注视着这群大汉的目光，笑着应道。

对李斯特来说，当务之急，是把疑似雷电/闪电佣兵团的消息带回林克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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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的喧闹与仓库区本身并无多大关联，虽然仓库区的平民大多都跑去凑热闹（捡钱）了。

又穷又破又乱的仓库区显然不在天鹅堡预定的游行路线上。

这让仓库区的守备官、卡尔·萨伏伊伯爵既庆幸又遗憾。

卡尔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红色的邀请函静静地躺在一堆文件的最上方。

他将受邀出席今晚的庆典晚宴，但没有收到更隆重的册封仪式现场的观礼邀请。

冠冕大厅的面积终究是有限的，只有最具权势的那一批人才能亲临现场观礼。

显然如今的萨伏伊家族不在此列。

这也是为什么卡尔大白天的还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卡尔的忧伤。

推门而入的是众人眼中卡尔·萨伏伊的“新晋心腹”马森多·德林。

马森多·德林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礼服，胡子和眉毛也精心打理过。

托女儿的关系，马森多也收到了今晚宴会的邀请——虽然他的邀请函是最低档的，只能在白堡的最外围游走。

“卡尔大人，我们收到了老夏里一家的报案……一尸两命，说是和一个常年在平民区非法接生的神婆有关。”

在这个特殊时间点，任何一件小事都不会被日瓦丁的官僚们放过。

这绝对是包括马森多在内、日瓦丁诸多官僚们最恪尽职守的时间段。

“老夏利？”

卡尔眉头紧皱，打量着马森多，怀疑这蠢货是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老夏利一家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杀了神甫的小夏利至今还未抓捕到案，面对教会的压力，卡尔也很是头疼。

马森多连忙卷起自己的舌头，解释道：

“是‘夏里’一家，住在平民区的，不是富人区的‘夏利’一家。”

“大人，”马森多向前凑了几步，低声进言，“属下认为，这是一个展开特别打击行动、缉捕一批非法接生的女巫的好时机。”

“在教会那里，也好有个交待。”

卡尔目光闪烁，马森多解决问题的思路倒是不难理解——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靠更多的利益来堵住教会的嘴。

什么是更多的利益？

就比如说垄断接生这门生意。

至于老夏里一家的儿媳妇和婴儿……马森多又不傻，哪里看不出刚出生的死婴和活过一段时间的婴儿的区别。

在马森多想来，无非又是一个“去母留子”结果两个都没留住的罢了。

要是老夏里一家敢胡搅蛮缠，马森多有的是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手段！

治不了教会还治不了你个刁民？！

不过卡尔考虑的要更深一层。

以他所处的位置，自是知道那位李维·谢尔弗少爷正在仓库区修建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件事对于即将建成的医院的生意，在卡尔看来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种事卡尔当然不会替谢尔弗的人拿主意，他的弟弟靠李维给的消息发一笔横财已经多少有点犯忌讳了。

“是个不错的想法。”

卡尔肯定了马森多的意见：

“这几天我会认真考虑考虑的。”

卡尔决定在今晚的宴会上就向李维通报此事。

“对了，女巫、我是说接生婆的资料一定要真实！不能有虚假瞒报！”

卡尔又郑重叮嘱道。

在日瓦丁，贵族之间的互相牵制反而形成了一股微妙的“法治平衡”。

而那位李维·谢尔弗的行事风格，也让卡尔不敢大意，务求一个名义上的无懈可击。

马森多连连点头：

“属下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