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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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偷偷一半，海盗抢精光。风暴躲着走，雷劈无处藏。税官来了死全家。」

——日瓦车则渔歌。

「每样东西都像是着了火，天空闪亮，水中有光点，甚至连桅杆顶端都有蓝色的火焰。艾拉于此时显佑，艾摩尔高呼“圣火！圣火！”，迷雾顷刻散去，人类联军在娜迦王城的对岸顺利登陆。」

——《新约·圣艾摩尔出海记》，禅达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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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琴海，日瓦车则海域。

老渔夫嘴上咒骂着今年天气的反常，手脚麻利地将同行抛来的绳索紧紧系在了自家的舢板上。

年轻渔夫帮忙搭着手，也将自家的绳索抛给了下一户渔家。

风暴将至，渔民们企图通过这种集体的智慧来抵御风浪。

这是一种冒险，但现在就返航，今天注定颗粒无收。

一年之中，就属日瓦丁宴会云集的这段日子里鱼价最高。

为了生计，渔民们决定赌一把。

大海的一望无际严重干扰了渔民们对距离的判断。

就在老渔夫还在埋头打绳结的时候，上一秒似乎还远在天边的黑云已经遮蔽了渔民们头顶的天空。

年轻渔夫猝不及防，被急风大浪拍打在舢板上，摔了个脚朝天。

老渔夫赶忙扭头想要查看儿子的情况，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掠过天际……

在雷暴区的中心，银色的电弧如蛇一般在铅黑色的天幕中游窜。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小太阳”自撕开的天幕缝隙缓缓降落，直坠远处的海面……

老渔夫的嘴张得比鸡蛋还要大——他想起了牧师们念诵过的神迹，想起了前辈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老渔夫那两条任凭风吹浪打依旧稳稳扎根在舢板上的老腿当即一软，被海风侵蚀得粗哑渗人的嗓子却是扯开了去：

“圣火！是圣火！圣火降临啦！”

“赞美艾拉！赞美风暴之主！圣灵显佑啦！圣灵显佑啦！”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周遭渔民的注意。

膝盖与舢板相碰的声音随即“扑通扑通”地响起。

“赞美艾拉！圣灵庇佑！”

渔夫们的唱诵盖过了闷雷作响，声浪直奔“圣火降临”的方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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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电光在视网膜留下残像的那一刻，李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唯有耳边“嘶嘶”的电流声和头顶根根竖起的毛发提醒着李维危险尚未解除。

李维循声、抬头、看向黑色的天空。

因为没有参照物，李维平日里仰赖的目测也丧失了准度，只见一颗看起来约摸有脸盆大小的橘红色“鸡蛋黄”悬停在不知道几百米高的天空中。

电流声正是从这“鸡蛋黄”上传出来的。

雷声依旧，先前贯通水天之间的闪电却退回了云层之中。

“鸡蛋黄”的边缘散发着刺目的白光，李维本能地淌出泪水、被迫移开了想要探究的目光。

海面上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李维的视野里，船身周边漂浮的那些施法材料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读过《新约》吗？”

“知道《新约》当中、时任教皇艾摩尔率军远渡风暴海峡、包抄娜迦王城的故事吗？”

约书亚的嘶吼声顶着狂风灌入李维的耳蜗。

李维揉了揉还有些残影的眼睛，点了点头，看向对面的约书亚。

约书亚此时也不复先前的优雅，精心打理的须发乍开，衣衫破碎，露出了内里流光溢彩的法袍。

手中那根漆黑的法杖更是时不时地有碎屑迸裂，在约书亚的脸上划开血痕。

约书亚似乎还颇有余力地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带电鸡蛋黄”，话语之中带着毫不遮掩地、对教会编纂的典籍的讥讽：

“这就是所谓的【圣火】。”

约书亚双手握住快要迸裂的法杖，话锋却是一转：

“你会游泳对吧？”

李维顿感不妙，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约书亚露出一丝“老岳丈大仇得报的欣慰笑容”，抬手对李维施放了一个【无尘之地】，紧接着便主动捏碎了自己的法杖。

一阵尖锐的嗡鸣声仿佛要刺破李维的耳膜，脆弱的【元素环流】平衡随着法杖的破碎而崩解，两人头顶的那颗“鸡蛋黄”如同陨石一般下坠、再下坠……

在被爆炸产生的巨浪抛飞到半空中之前，李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只要能掌握电流的振动，就可以批量制造‘球形闪电’。”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它为、‘空中爆炸’的技巧。”

“这也是我的【闪电链】杀伤力不同寻常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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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场。

年轻的渔夫龇牙咧嘴地揉捏着自己身上的淤青，看向先前“圣火降临”的方位。

在“圣火降临”后，雷暴的强度果然降低了许多，原本弥漫在周围的雾气也消散了不少。

这一切都坐实了“艾拉庇佑”的说法。

渔夫们抓紧时间撒下渔网，口中议论着等回程后要去教堂好好还愿（吹嘘）一番。

一个张牙舞爪的、疑似人形的黑影忽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出现在了年轻渔夫的视野里。

年轻渔夫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扯开嗓子就是一顿嚎：

“老爹，快看！快看！有人在飞！有人在飞啊！”

正在埋头清理船舱的老渔夫闻言顺着年轻渔夫手指的方向瞧去……随即目露凶光，抄起船桨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

“再拿你老子我寻开心，等上岸了当心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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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只觉得屁股疼。

杂夹着几缕被电击的麻痹感。

等他颇为狼狈地游上附近的荒岛时，约书亚已经好整以暇地升起了火堆。

李维接过约书亚递来的药剂猛灌了一大口，语速飞快，唯恐来之不易的灵感消逝：

“由大贤者梅林首创的、【火球术】的杀伤力，是不是也来自类似的技巧？”

约书亚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精灵一直有类似于‘直接利用空气的【振动】进行杀伤’的魔法研究课题。”

“这个课题的前置课题为‘环境中的元素分类与提纯’，你能理解吧？”

“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突破进展。”

约书亚仰头张望着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感慨道：

“环境始终是影响法师施法最主要的几个因素之一。”

“即便是我，也需要借助雷暴天去制造杀伤力更大的‘球形闪电’。”

“炼金学的名言，‘凡有所得，必付出代价’，同样适用于【禁咒】的施放。”

“所以，”约书亚回过神，看向李维，目光深邃，“罗德岛的精灵有一个假说是，【火】与【电】，能不能算一种【光】呢？”

李维很想说一句“不是”，但地球位面的量子力学可没有“法师”这种“雷电招来”的大佬……

老丈人“手控电磁波、手搓空爆”的本事，不是李维前世里的科学能够解释得了的。

而且这假说一看就是奔着灭绝光明教会的正统去的。

菜鸟·李维只能报以尴尬一笑。

好在约书亚也没指望李维能解决制约整个魔法途径几百年的问题，只是见这小子机敏过人，一时心喜罢了。

收敛思绪，约书亚说回了正题：

“不说了，这些离你都还太远了些。”

“逗留日瓦车则这段时间，我每天早上都会带你出海训练。”

“要是赶上了雷暴天，也顺便带你体验一下‘空爆’的技巧。”

“说不定，”约书亚拍了拍李维的肩膀，打趣的神态倒是与梅琳娜有七分肖似，“你小子确实是这方面的奇才、能学会振动空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