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一百年前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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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是，纯粹的火焰是没有影子的！」

「那么同样会发光的太阳和月亮呢？它们的【燃素】又或者说【火元素】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呢？」

「也许我可以趁月全食的时候看一看——希望我能活到下一次月全食。」

——《特罗图拉大猜想》，特罗图拉·伍德。

「我将兽人萨满祭司的脑子切除了前额大约十分之一的部分（如图所示），令人惊讶的是，它似乎就此丧失了施放【闪电链】的能力。」

「可惜的是，实验体没活过两个小时就死了；在哪里能搞到大量的兽人萨满？」

——《特罗图拉疑难杂方一百条》，特罗图拉·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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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琳娜曾经说过李维的通俗剧本在南方不会走红。

事实证明梅琳娜说得对。

眼光毒辣的南方书商们并没有因为《行尸走肉》在亚琛的爆火引进这部剧本。

他们比梅琳娜更能看清这出戏剧的地域局限性以及政治风险。

至于现场在座的少爷小姐们……他们从来不是通俗戏剧的主要受众。

之所以将《行尸走肉》搬上台面，少部分是如瑟琳娜那般、真的想要通过商队管事和自家长辈以外的视角来了解这两年异常活跃的谢尔弗。

“什么样的土壤结出什么样的果实”——这是瑟琳娜一直信奉的道理。

剩下的大部分就只是跟风，又或者为了讨好瑟琳娜在内的一众顶层贵女。

梅琳娜则是当中心情最古怪的那个。

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在生日这天和闺蜜们讨论一部以自己为原型改编的小说剧本。

不仅如此，《行尸走肉》第四季的剧本眼下就在她的书房里放着呢。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梅琳娜只能选择尽可能地沉默，摆出一副“第一次看、等我酝酿一会儿”的模样。

只是在“雄性孔雀们”眼里，梅琳娜这番“认真品读”的作态难免有些让他们吃味。

雄性的竞争意识和危机本能告诉他们，自己潜在的联姻对象们有飞向北境枝头的危险。

一个勇敢的先行者站起身，先是向四座的淑女们脱帽致意，在一阵娇笑声中，目光最终看向了瑟琳娜，眉目间自信飞扬：

“瑟琳娜小姐，我之前倒也看过这部戏剧，不如就由我先来引出话题？”

瑟琳娜模仿着母亲平日里的神态，微笑着、鼓励性地点了点头，被扇子遮掩住的红唇轻吐，对身旁的梅琳娜小声介绍道：

“这位是里奥伯爵的堂侄子、王后的娘家人、托莫里·萨默赛特男爵，目前在皇家海军舰队任职……”

瑟琳娜能够在秘法会服众，自然不只是个花瓶。

对于贵族圈大多数的人事情报，这位“日瓦丁之花”可谓信手捏来。

梅琳娜应了一声，还没想好该摆出什么表情，索性低着头，装作接着看书的模样。

见梅琳娜反应冷漠，托莫里心中有些遗憾，但瑟琳娜的注目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于是抛开杂念，将自己刚刚组织好的腹稿和盘托出：

“作为一个通俗剧本，《行尸走肉》的剧情结构与台词设计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出什么错漏，但也没有太过出彩的剧情……更像是宫廷歌剧的手笔……”

梅琳娜闻言暗自点头，这剧本毕竟是荆棘领最好的编剧们倾力之作，章法肯定不会有所疏漏。

但碍于李维的身份地位，许多有张力但太过放肆的情节也过不了审。

“而最出挑的，莫过于故事背景的详实生动带来的代入感……就拿剧本里当地的耕马价格来说……北境马比牛贱也就不奇怪了……”

“唯有智慧而敏锐的人，才能从这一章节中读出北境养马的风气利弊……”

托莫里不动声色地拍了瑟琳娜的马屁，同时不忘先扬再抑，表现了自己明确的政治站位：

“但此剧本最大的败笔，还是对于人物的塑造——特别是男女主角的！”

托莫里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借着润嗓的功夫，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以判断自己是否要接着说下去。

梅琳娜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举着扇子的右手忍不住握紧。

瑟琳娜有些纳闷地瞥了一眼梅琳娜——她总感觉梅琳娜好像有点……生气？

见梅琳娜“感兴趣”的目光看来，自觉受到了莫大激励的托莫里胸膛又挺起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在我看来，这出戏剧带着太过浓烈的宣传意图，反而落入了下乘。”

“为了美化北境，”托莫里大手一挥，慷慨陈词，“编剧将所有的美好品质堆砌在女主角的身上，创造了一个现实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人物……”

“还有男女主角之间所谓的的爱情，恕我直言，充斥着廉价的浪漫……不过是两个卑劣的贱民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说得好！”

查理斯王子带头鼓掌——新仇旧怨，他早就看谢尔弗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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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感觉有些冷了。

肚子也在此时咕咕叫了起来。

对李维来说，贵族宴会最操蛋的一点就是饮食不健康且不规律。

放下手里的《特罗图拉疑难杂方一百条》，看了一眼蜡烛刻钟，李维打算先出去找点吃的。

半天的时间，远不足以让李维了解梅琳娜过往的工作成果。

单是这本梅琳娜经常提及的《特罗图拉疑难杂方一百条》，就已经让李维直呼“伍德家族真是捡到鬼了”。

关于血液逆流的若干实验、炮制过的粪便对肠胃病的治疗作用、【无尘之地】应用于手术的可能性、脑部切除手术、“特罗图拉尝百草”……

在《特罗图拉疑难杂方一百条》里，充斥着诸如此类的疯狂举措。

要不是伍德家族的医疗器具并不超纲，李维都要怀疑这个叫“特罗图拉”的哥们是不是哪个猝死的规培医师转世了。

李维手头的这本《特罗图拉疑难杂方一百条》上写满了梅琳娜平日里做的笔记，显然是梅琳娜有意让李维看到的。

这已经是可以让准女婿·李维知晓的部分了，李维都不敢想，特罗图拉那些只有历代家主才能浏览的手书该有多“异端”。

李维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梅琳娜对自己的适应性这么高了。

合着伍德家族自己就有一个特罗图拉“珠玉在前”啊！

而在这些足够让特罗图拉上一百次火刑架的实验当中，最让法师·李维感兴趣的莫过于“萨满祭司的脑部切除手术”。

可惜的是在这个年代，活捉兽人萨满的难度远大于活捉人类法师，一直到死，特罗图拉也没机会重复一次实验。

这般想着，李维挥笔写下《关于残疾人成为法师的案例搜集以及法师因伤致残（特别是脑部损失）后的能力评估的若干设想》。

犹豫了片刻，李维还是将纸条揣进了怀里，这才关上工作室的大门，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