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那天。
俊男坊放了许多的炮竹,据说特意请了京城里最好的杂技团来舞狮。
有专人拿了几箩筐的铜钱,站在俊男坊外头,见人就撒。
凡文人雅士,若能作诗赞叹,也有红包相赠。
如此种种,实在壕无人性。
于采儿不由乍舌。
这俊男坊的东家,究竟扔了多少银子出去啊?
她没入俊男坊,而是径直去了对面的茶楼。
两者之间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是最方便看戏的地方。
害怕抢不到位,她还特意提早半个时辰出的门,谁知道却被店小二告知。
“茶楼被包了?”
这可是建在京城里寸土寸金地方的茶楼,要价不菲,若不是陛下给了她赏赐,她也不敢进这个门。
直接包上一天,不仅大手笔,而且还极有势力。
于采儿若有所思。
正准备去远一些的茶楼,小二又突然叫住她。
“楼上的贵客有请。”
看着站在小二身边,面白无须的小厮,她抬头看向二楼某处,像是知道了什么,强忍着激动上前。
二楼。
姜佑希踩在凳子上探出头,也发出了和于采儿一般的感慨。
“好有钱呀。”
她能拿到最新的消息。
买这栋楼花了10万,装修2万两,发请帖打通关系花了10万两,选拔了100个各有所长的美男子5万两,再加上今日撒的钱……
前前后后,竟然花了30多万两银子。
将近朝廷一年税收的1/30。
听起来可能不多。
但朝廷的税收上来之后,根本在户部待不了多久,就要陆续分发给各个职能单位,属于还没捂热就要溜走。
而钱家花的这些,都是一家私产。
“你们有钱家有钱吗?”
姜佑希只是随口一问,跟随在后头的官员却都心中一紧。
陛下莫不是在怀疑他们贪污公款?
右相小心翼翼地笑道:“钱家乃江南富商,这两三年来发展更是迅猛,吞没了不少中小商户,富可敌国了,老臣怎么比得上呢。”
随从其余官员一阵附和。
“于相清廉,众人皆知。”
“有于相的带领,朝廷才能官政清明。”
带领两个字,让支持温相的人不乐意了。
“温相更是为官清正,这三年来,所穿常服竟如此简朴,实在是让微臣怆然而涕下。”
“陛下英明神武,两位丞相为官清廉,有陛下和两位丞相的带领,我等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陛下便是微臣行事的灯塔。”
姜佑希黑着脸叫停。
她是喜欢听好话没错,但这也太夸张了。
臣子们总是爱想多。
分明自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问话,他们的脑子里却想到了五六种阴谋诡计,然后战战兢兢,疯狂解释。
他们不累,她看都要看累了。
于采儿看着这一幕,却很震惊。
这就是在朝堂上拨云弄雨的大人吗?
还有她家祖父。
印象中,右相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永远都板着那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你,让人害怕极了。
可在陛下面前,祖父也变得不像祖父。
大人更不像大人。
“你来了?”
靠在窗边的姜佑希冲她招招手,随口对众人道。
“嘉怡郡主,还是于相的孙女。”
“对了,这是朕给你取的封号,觉得如何?”
于采儿一顿,眼眶有些湿润了。
分明可以直接赐予,但陛下还是尊重了她的意见。
陛下如此待她……
见她点头,姜佑希便安了心,似乎把人叫上来真的只是为了问一句封号,然后又趴在窗子上看的认真。
短短时间,俊男坊外头已经停了许多辆豪华的马车。
穿着或清丽或婉约或明艳的贵女们下了马车,衣裳就没有一个重复的,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香气。
姜佑希还看到了几个长公主的鸾驾。
武昭皇帝杀伐决断,将同胞兄弟杀的只剩下一个墨王。
对待姊妹们却宽容许多,给了尊贵的身份地位和钱财,几乎每一个公主过的都还算不错。
印象中除了六姑姑和七姑姑,其余的姑姑都成亲了。
但这一次……除了六姑姑和七姑姑,其余的姑姑都来了。
贵宾入场,俊男坊也没吊着大家,随着一阵悦耳的琵琶声,2楼的纱帘慢慢打开。
姜佑希发现,她所在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舞台的中央。
“咱们今天运气不错。”
她随意调侃着。
隔着一条路,本来以为只能听见乐声,看不太清楚的。
温政南笑着附和,眼神却渐渐幽深起来。
他还真是费尽心思。
舞台四边,坐着梅兰竹菊4位公子。
梅公子孤傲如霜,兰公子的淡雅清幽,竹公子刚直谦逊,菊公子傲然不屈。
而这一切,都能从诸位公子的神态与衣着上分辨一二。
音乐响起,四位公子手持对应的花枝,即兴舞动,
在初春的天气,四位公子竟然只穿着薄薄的长衫,行动间,会露出骨感的锁骨,胸肌若隐若现。
姜佑希:!!
“啊啊啊!”
贵女们的尖叫声能传出一里地。
右相把脑袋撇到了一边去,似乎不忍直视。
温政南的脸也黑了,挡住陛下的眼睛。
看得着迷的姜佑希把那只手扒拉下来。
温政南又继续挡着,姜佑希又扒拉下来。
正准备仔细看一看,整只脑袋都被袖子挡住,她费了老大劲才从袖子里钻了出来,鼓着脸,略带着些怒气看过去。
温政南神情落寞。
“陛下看厌微臣了吗。”
姜佑希一顿。
忽然觉得愧疚。
她怎么能凶温相呢!
脑子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话本子里的场景。
大雪天的,温相穿着一袭薄薄的白衫,跪在雪地里,满脸的不屈与孤傲,而她怀中抱着新人,新人笑魇如花。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臣明白,陛下没看过这种,只是一时好奇。”
“对!”
姜佑希连连点头,不由感慨。
温相是真体贴呀。
体贴的温相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微笑着收回手,情绪稳定的陪着陛下看完了这场擦边舞。
中间他找了个理由出去了一趟。
走出房门,脸上的笑容立马落了下来。
“周钰,你去找一个叫钱士权的人,把他打晕也好,绑走也罢,务必要确保他没工夫靠近陛下。”
周钰:“为什么呀?”
他不理解。
对那个讨厌的祁晏,温相都没这么防备着呢。
温政南神情厌倦。
“他们不一样,总之,若他靠近了陛下,咱们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