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在边上听到这个赏额之后,虽然心疼但是看到陈寒如此一路杀人过来。
尤其是杀掉郑泽刚的儿子之后就明白,这一次肯定是不共戴天了。
看郑泽刚这幅样子要不是外面都是陈寒的人,他估计能大声吼两嗓子。
中年丧子那是何等的悲伤啊。
他这种高官从来只是让别人承受丧子之痛,今天猛然一下子刀砍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能不痛吗?
都指挥使甚至在边上有点幸灾乐祸。
当初他说人家赵孟安因为舅舅一家被杀,而激动的跳脚大骂,是不成熟的表现。
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说,即便自己的家人都被陈寒杀光了,为了大局他也能忍。
可是前天自己的儿子刚死,他就受不了了。
果然刀不砍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
……
白莲教东南分舵。
一堆白莲教的高层正在对着刚刚收到的江湖消息进行分析。
“杀掉陈寒居然能有五万两白银?这东南商会是下了血本啊。”
有个长老说道。
所有的长老都眼睛里面冒光。
白莲教虽然现在东躲西藏的,但是他们曾经可是赫赫有名。
即便是开国皇帝朱元璋曾经都跟着白莲混过。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被朝廷认定为邪教,被四处通缉,最后沦为了一个地下组织。
如今听说东南商会对陈寒的悬赏之后,他们想挣这比花红。
不过他们消息也算灵通,知道陈寒可不是好惹的,带的锦衣卫个个都是高手。
而且来东南不过才半个月,已经杀的是血流成河。
所以不少人都在纠结。
他们是不知道郑泽刚又加了五万两变成了十万,知道了的话估计也就不纠结了。
……
东南的雨来得又急又猛。
而且受小冰河时期的影响,秋末到冬季少雨易干旱,夏中到秋初却又成为大雨集中时节。
这两个节点往往酿成寒灾、洪涝和瘟疫。
等陈寒他们第二天启程离开嵊州驿站之时,从昨夜开始的暴雨依旧在持续。
饶是如此,令陈寒震惊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在暴雨当中,嵊州百姓居然自发的站在官道两边,目送陈寒离开。
百姓们没能力用礼物报答为他们做主的陈寒,但简单的送行,他们却做得到。
看着连绵了十几里的送行队伍,看着他们冒着大雨也要欢送自己。
陈寒明白,自己在东南的民心算是得到了。
连绵的大雨阻挠了回杭州府的路程,一连走了几天,发现陆路行不通,只能弃轿登船。
陈寒他们是准备经剡溪,入曹娥江,在曹娥江边柯桥码头下船,西入杭州府。
大雨倾盆,船行缓慢。
行了两天,到达上虞,当天陈寒接待了上虞县令。
这位县令风评不错,陈寒正准备提拔他,然而就在陈寒准备再次启程回杭州之际,忽然有官差急报:
大雨导致姚江暴涨,堤毁成洪,如今余姚县已经是一片滩涂。
陈寒听后不敢怠慢,杭州先不回了,登上陆路,向东直奔余姚而去。
等到了余姚之后陈寒才发现,受灾情况很严重。
不少百姓的房屋过水之后,被冲的连间整房都没有了。
百姓死伤不少,一时间哀鸿遍野。
接下来的就是如何赈灾。
然而一启动赈灾的流程才发现,官仓里面的粮食不够发放三天。
而城里面的大粮商们居然囤积居奇,不肯卖粮食给官府赈济百姓。
这些大粮商不少都是有官府背景,余姚县县令芝麻绿豆大小的官,怎么敢去跟这些人较量,只能干着急。
余姚驿站。
刚刚落下脚的郑泽刚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跑来了?”郑泽刚小声问道。
来人打扮成驿站伙计模样,跑到了郑泽刚的房间。
“老爷,咱家这次可是要发大财了!”下人说道。
“怎么回事?”郑泽刚问。
“大少爷囤了五十万斤粮食在大仓里,他还通知了余姚所有的粮商,谁要是敢卖粮食,他就搞死谁。
以咱郑家在慈溪和余姚的影响力,余姚没有一家粮商敢卖粮食出去。
到时候等粮食价格涨上十倍,那咱们家就得发大财了。”
“掌控粮食的不是咱们郑家人吧?”郑泽刚问。
“老爷,您教导过我们,天灾是发大财的好机会,但也要放聪明一些。
我们请的宏昌粮行底子还算干净,就算官府查也不怕!”
郑泽刚嗯了一声,脸上满是得意:“好!粮食给我捂严实了。
暗中传令下去,余姚县所有粮商在这个节骨眼上,都给我绷住了,至少绷他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内,一粒粮食也不许卖给官府!
再通知漕运,这时候敢跑来余姚做粮食买卖的船只都给我扣下来,不许一条船进来!”
下人点头溜出去,他自己则是恶狠狠地想着:陈寒你这个杂碎,你想做包青天?想救灾民?那也要看本中丞愿不愿意。
“中丞大人,制台大人要您到大堂去议事。”外面有随从说道。
郑泽刚捋了一下仪容,喜滋滋而去。
驿站大堂内。
陈寒将驿站当做了临时大堂。
他把余姚县令叫过来,当堂问话。
“官仓里还剩多少天粮食?”陈寒问。
“回制台大人,大概还剩不到三天……”余姚县令结结巴巴地回道。
“以官府的名义也借不到粮食吗?”陈寒再次问。
余姚县令偷眼看了看郑泽刚摇摇头,“借不到,粮商们说他们也没粮食,连城里最大的宏昌粮行也说没粮。”
刘铤在边上忍不住大骂:“无耻,他们就是想发灾难财!”
郑泽刚在边上装模作样地说道:“看起来只能苦一苦百姓,先让百姓提高点价,向粮行借贷粮食度日,来年再还就是。”
余姚县令为难:“粮商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灾年让百姓高利借粮,灾后就催债,逼得百姓只能低价变卖田产,这是饮鸩止渴,坑害百姓之策。”
按察使大骂:“放肆!个小小县令居然诽谤中丞大人,就凭这就可以判你个大不敬之罪。”
陈寒更是大骂:“你特么才放肆!这里轮得着你说话?”
“是是是,下官知错……”按察使被骂的赶紧缩回去。
陈寒骂退了按察使,犹豫了一下道:“郑中丞主意还是对的,权宜之计嘛,百姓不借粮怎么度日?”
王虎、刘铤都愣了,大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郑泽刚和按察使也很意外。
哟!
这王八蛋居然顺着我的话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余姚县令则是大怒,这家简直是坑害百姓。
他刚要发火,陈寒接着说道:“你传本都的命令,城里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粮商,不借粮给百姓的,一律按通倭罪论处!
借了粮,以后敢要债的也按通倭罪论处。
刚才本都听你说,城里宏昌粮行最大是吧?”
余姚县令点头:“对,有人传他们囤了几十万斤粮食。”
陈寒一点头:“那就拿着本都这句话,让他们先借粮食给百姓。”
余姚县令感动的差点要给陈寒下跪磕一百个头以示感谢。
郑泽刚则惊得张大了嘴。
我草你妈!!
那是我家的产业!
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