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信义的选择

“洋子，先将怪兽引离建筑，”蛇仓接管了指挥权，“先让它放松警惕，不要只盯着咽喉打。”

“信义，配合洋子将怪兽放倒。”

摔跤总会吧，就算是控制机器，但也别太局限啊！

结花还在给青见远程播报，因为远离了危险，她这会儿又恢复了那副看到怪兽就走不动路的模样，正两眼放光的盯着战场，痴痴笑着：“好厉害，莎尔曼德拉好厉害！”

但紧接着她又沮丧了下来：“真的没有办法保存一点细胞吗？太可惜了嘛……”

“死心吧，细胞都要想办法销毁的。”青见残忍打破了她的美好愿景，“反正现在怪兽研究中心已经乱成了一团，你去将那些怪兽细胞全部销毁掉。我已经让统先研的人带东西过去了，你记得问清楚怪兽细胞到底有多少，谅他们也不敢再私藏细胞了。”

除非他们想成为下一个作战部。

怪兽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一直暗搓搓蹲在结花身边，此刻听到通讯器里青见冷漠的声音，脸都苦了下来。虽说也有想要研究的私心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上面的命令。蛇仓青见作为人类防卫军的宝贝，没人敢动他，但他们怪兽研究中心可没人能有这种底气。

但说到底，研究怪兽这种危险生物本身就伴随有危险性，若是成功了，怪兽强大的秘密就会为人类所用，失败了就是人类的灾难。这种事他们在研究之前就知道了，但依旧没几个研究者能学会放弃。

这次，如果能提早对比出数据以确定怪兽会在哪一块细胞复活的话，那……

打住打住，眼下已经不适合再想这个了。

怪兽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看了一眼挂断了通讯的结花，找来了两个研究员：“你们配合结花，去将其他的莎尔曼德拉细胞全部销毁吧。”

虽然已经知道要销毁了，但这两个研究员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全部吗？”

“全部。”再敢私藏的话，他们研究所怕是要被统先研以及军械库踏平了……

赛文加和乌英达姆与怪兽已经进入了持久战。莎尔曼德拉过于耐揍，除非一击毙命外没有任何伤害能打败它，而赛文加与乌英达姆需要先通过痛击它的咽喉将它的细胞活性降到最低，然后用加持在乌英达姆身上的高压喷射器烧毁掉所有的细胞。

在学精后，这只怪兽的难缠程度就真正显露了出来。

他们试图将怪兽摔倒，迫使它暴露出弱点，但怪兽总能及时低头或是抬起手臂，挡住所有的攻击，然后身上一点伤势都不留的起身继续跟两个极其肉搏。

五分钟的战斗里，赛文加胖墩墩的身体已经凹陷了好几处，都是被莎尔曼德拉撞得或者是咬的，一只手臂与机体脱离，是为了推开纠缠乌英达姆的怪兽。

相较起来，随时准备一击毙命的乌英达姆反而看上去要好上太多了。

指挥室里蛇仓表情难看了不少：“信义的状态不太好了。”

青见正在看电脑中的数据，是赛文加的受损情况以及战斗支撑时间，有点不太乐观。

“这只莎尔曼德拉体内有恶魔碎片，是被狂暴化过的。”青见蹙着眉，“早上的时候还没有。”

显然这次复活的时候有人给这只复生的怪兽加了点料。

蛇仓与青见都知道是谁——赛雷布洛星人在防卫军里。

“防卫军不是有宇宙人探测器吗，居然还能存在寄生者？！”

蛇仓揉了揉眉心：“不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要摧毁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青见表情冷漠：“这只能说明，在我的东西被带过去之前，他就已经寄生了防卫军了！”

蛇仓：“……”也是。

但眼下看，这只狂暴化的怪兽难缠的要命，要对付的话必须用一些特别手段了。

“信义，赛文加身上有绳索，可以试试能不能迫使它抬头。”青见说道，“但要小心，不要被莎尔曼德拉反拉走了。”

这个绳索一般是被用作在战斗善后方面的，因为人类本能畏惧怪兽的巨力，所以绳索并未被想过在战斗中使用。但眼下青见给出了提示，信义自然要试一试的。

他趁着莎尔曼德拉被乌英达姆吸引注意力，绕到了莎尔曼德拉的身后。

这只怪兽的力量，靠赛文加身上的坑坑洼洼就看得出来，所以贸然捆住怪兽不一定可行，说不定还会被崩断，但短期控制住怪兽的话应该是可行的，而他们实际上只需要让莎尔曼德拉抬头就足够了。

赛文加的双肩处突然展开了两个小孔，加固的绳索自小孔中飞出，精准抓住了莎尔曼德拉头上的短角，缠了两圈后固定住。赛文加只剩下一只手臂了，所以它只能用钳子状的手抓住一根钢索，手臂绕了两圈后向后一拽。

他的动作打了莎尔曼德拉一个猝不及防，这只怪兽被迫仰了头，将咽喉暴露了出来。

洋子当即意识到机会来了，当即操控着乌英达姆冲了上去，这次为了针对莎尔曼德拉专门给乌英达姆加载的炮口已经开始蓄能，只要冲到怪兽的面前就可以直接将怪兽一举消灭！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乌英达姆靠近了怪兽，炮口也对准了莎尔曼德拉的咽喉，洋子瞬间扣住了发射按钮，赤金色的火炮轰出，灼热的火光炸开，乌英达姆脚下被强大的后坐力推得后移了一小段距离，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躯。

“嘶——”洋子反应极快的稳住机身，正想感叹这一炮的威力强大，却在抬头间愣住了。

莎尔曼德拉，并未被消灭！

它居然及时抬起了双臂，愣是挡住了这一次攻击。

这是人类第一次清楚的在这张只怪兽身上留下明显的伤势——它的双手已经被熔断，还带着未熄灭的星火在往下掉，就像是被烧焦的碳，但那些痕迹正在被强大的肉体修复，死去的细胞自然脱落，然后迅速填补上新的血肉，大概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能再次长出新的手臂。

但它并未死去，而是硬靠着强横的体魄，舍去了双手，挡住了脆弱的咽喉。

它嘶吼一声，猛然甩头，直接挣断了绳索。但它并未直接攻击乌英达姆，而是转身朝着赛文加袭了过去。

信义下意识操控着赛文加后退了几步，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巨大的怪兽直接扑了上来，凭借体型将它扑在了地上，此时它的双臂已经再生成功，莎尔曼德拉怒吼一声，两只爪子狠狠抓住了赛文加圆筒身躯的上端，用力一撕。

就算是能够抵抗住怪兽撞击的铁皮也抵抗不了外力的撕扯，更何况这只怪兽还抓住的还是衔接处，随着它的动作，赛文加外壳被硬掰了下来。

“信义！”蛇仓表情骤变。

乌英达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匆忙上前一把抱住了莎尔曼德拉，试图将它从赛文加身上掀下来，但莎尔曼德拉的力量也不弱，两相僵持下滚成了一团。好在赛文加得救了。

“信义？！信义！”

“……我还好。”信义的声音有些低，大概是机器受损导致传音失真。

蛇仓松了一口气：“先撤出赛文加，离开战场吧。”

那边杂音持续了好几秒才响起了信义的声音：“……是。”

赛文加被迫退出了战斗，那就只剩下了乌英达姆。

乌英达姆与怪兽纠缠在一起，不断在地上翻滚互相攻击，洋子被转的有点晕，但还是凭借本能操控着特空机攻击，所以打得有些凌乱，直到晕的受不了了才停了下来。

乌英达姆被莎尔曼德拉压在身下，庞大的怪兽试图跟对付赛文加一样撕扯下它的机器外壳，但乌英达姆的设计要与人类更相似，没有赛文加那样明显的衔接处，所以它只能一口咬住乌英达姆的左肩，试图将其撕扯下。

它的举动惹得机器一阵晃动，乌英达姆内的洋子不慎被磕到了头，虽然脑子更晕了，但总算有了点思考的余力。这是个很好的时机——

乌英达姆抬起被撕咬的左臂，怪兽撕咬的专心，没有意识到弱点已经暴露了出来。乌英达姆的另一只手迅速抬起，将炮口对准了莎尔曼德拉的咽喉。

莎尔曼德拉：“？！”

“去死！！！”洋子的额角还溢躺着血，但她的动作却带着几分狠意，“冲啊！！！”

按钮被狠狠扣下，灼热的炮火从枪口喷涌而出，直抵着怪兽的身躯，瞬间烧穿了那些表皮，在怪兽体内填充。莎尔曼德拉的身躯从内向外透露着金红的颜色，像是溢满了高温的岩浆，就连怪兽吐息间都好似吐出的是灼热的白烟。

莎尔曼德拉痛苦的嘶嚎，它本能想要躲避枪口，从乌英达姆的身上翻滚了下去，接连痛苦的反转了两圈后，炽热的熔浆破开了表皮，从怪兽的体内流淌出，莎尔曼德拉的体表迅速变黑碳化，短短几秒钟后，怪兽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碳化残骸。

洋子的脑袋更晕了，在确认自己射中了莎尔曼德拉的咽喉后就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陷入了昏迷。

……

半小时之后，洋子与信义都被送到了医院。

两人伤势都不重，只是洋子被撞得脑震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信义，比起身上的伤势，他受到冲击更多的是心里上的问题。

在青见与蛇仓被允许探望的时候，就看到信义坐在窗前，呆愣的看着窗外。

青见踏入病房的脚步一顿。微妙的，一瞬间他看成了康子。

“信义，”蛇仓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还好吗？”

信义转过身，愣了几秒才勉强勾起嘴角：“队长，青见所长。”

他的语气中带着勉强，就算青见不去观察他的情绪都能感觉到。明明他只是体表有些微的擦伤，但此刻他就像是重伤未愈一般萎靡，神情中只有颓丧。

蛇仓站在床边沉默的看着他，像是预料到了什么般叹了一口气：“决定了吗？”

信义苦笑了一声：“对不起，队长。”

他抬起手，手掌上贴了几片绷带，所以这双手的颤动就变得无法忽视起来。这是个驾驶员的手，但他的手在止不住的抖。

“在怪兽撕扯赛文加的时候就这样了，一直到现在，只要我回想起怪兽，它们就会抖。”

“……我已经，无法再跟怪兽作战了。”

他的语气苦涩，但散发出的情绪也是苦涩的悲伤，以及夹杂的些许庆幸与惆怅。

青见瞬间看向他，信义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蛇仓若无所觉，他拍了拍信义的肩膀：“早点好起来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他们没有多言，蛇仓与青见就离开了病房。他们离开后，信义躺回了床上，没多久病房里就响起了悲怮的哭声。

走廊里，两个非人类将病房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也没想到办法啊。”青见理直气壮地指责蛇仓。

蛇仓嗤笑：“这种事我能帮到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有苍白无力的口头开导，到底如何还得看他们自己。这种事，我们谁也帮不了他们。”

若是能想通，能够克服那种恐惧，那便会更加坚定的朝前走。若是不能，及时脱身自然是最好的出路。不是每个人都能克服恐惧的，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退缩。

只是他选择了离开而已。

……

一个月内，军械库痛失两名成员，洋子则是在医院观察了半个月后才重新归队。只是军械库里的氛围突然就清冷了不少，结花都沉默了些许，洋子更加的努力训练，每日泡在训练道场的时间延长了一倍，就连结花都偶尔会被拉进去一起训练，只不过结花是个格斗废柴，无论怎么练都不见成效，反而每日被摔得惨兮兮的，没几天就没心思继续再乱想了。

结花自然不甘心只有自己被拉进去加练，她在向洋子抗议无效后就将主意打到了青见身上，向蛇仓申请让青见也加入训练，美其名曰“青见也很需要锻炼”。想法很好，却惨遭现实打击——青见看着瘦弱，却能摔得过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