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是因为光吗

星球意志的决定到底还会影响到星球本身，只是这变化太过微小，看不清摸不着，就像是空气中的尘埃一般微渺。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察觉不到。

作为人类中稀有的个体，幽怜意识到了小青见的异动。她察觉到了星球意志的活跃，只是这活跃的目的却是一只只怪兽。

今日是石像彻底完工的日子，原本作为人类领袖的幽怜需要去现场亲眼见证这一刻，但她此刻只是站在城市的最高处，遥遥凝望着远处的一座山。

“幽怜大人。”扎普作为护卫一直跟在她身边，同时也在警惕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怪兽。

虽说人类建立了这座城镇，并且在城镇上用光科技展开了防护罩，但总有一些怪兽不信邪跑过来试图袭击能被看到的人类，即便被屏障挡住也不见得就会放弃，所以很少会有人跑到这么高的地方，还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扎普的视线跟着幽怜看去，只看到一座绿油油的山，根本看不出幽怜在看什么。

而且，时间快到了，他们得去地下的实验场了才对。

“扎普，”幽怜却一点儿都不着急，“你觉得，星球是如何看待人类的呢？”

扎普没思考过这种问题，星球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容身之所，而不是一个真正活着的，有思想的生命，所以这种问题从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不管怎么样，人类现在已经在这颗星球上成功立足，就算是星球也不能直接抹杀他们。

扎普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答案不知道哪里戳到了幽怜，让这个自成年以来就不苟言笑的人类先知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人类的了。”

即便地球好像在做什么别的打算，也无法阻止人类了。

她收回眼眸，垂首俯视着下方的城市，浅色的砖石整齐堆砌成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城市之中，平整的石板在地上铺就成路，将城市分割成无数整齐的小块，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带着微笑，身上穿着布织的柔软衣物，孩童们在房屋的缝隙间嬉戏打闹，带着孩子的天真活泼，怀里还抱着果子或是肉干。

在这座属于人类的城市里，灾难苦厄都已经远去，人类已经不需要像过去那样惶惶不可终日。

天空中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随后是飞鸟类怪兽嘶哑的嘶鸣，巨大的怪兽发现了人类的聚落，直接俯身朝着城市的方向冲来，却被屏障阻拦，直直撞在了半透明的金色屏障上，金色的波纹一圈圈荡开，撞击的声响直接引来了城市中人们的注意。

他们抬头看向天空，但脸上带着惊讶与震撼，但独独没有恐惧。

怪兽撞击了两次不成，拍打着翅膀升高了高度，它张开嘴吐出电光打在屏障上，力量相撞间迸溅成无数的电光四散，消弭在了空气中，而屏障也只是又荡开了几圈涟漪而已。

怪兽不愿离去，它落在了庞大的屏障顶端，冰冷的兽瞳扫过屏障的一丝一毫，它用尾巴拍打，用翅膀掀起飓风，用尖锐的喙去啄，大有不打开就不走的架势。它的举动导致城市上空不断出现一圈圈如水一般地金色涟漪，光芒璀璨，衬得巨大的怪兽都显得无害漂亮了许多。

怪兽的侵扰持续了半分钟后，地面上有激光武器激射而出，穿过那层屏障，击中了怪兽柔软的腹部。

怪兽被打痛，发出痛苦的嘶叫，身躯一歪从屏障上翻了下去，直到滚到地上才停了下来。

这一击没能杀死它，但激怒了它。它从没在这些弱小的人类身上察觉到威胁，怪兽是直觉性的生物，在未察觉到威胁的情况下它并不会因为这一击就离去，反而因为这分痛苦更加的暴怒，再一次扇动翅膀飞上了天空，随后再一次张开嘴，密集又强横的电光瞬间交织成密集的电瀑，笼罩了整片屏障。

雷光占据了天空，噼里啪啦的声响占据了城市的上空，其中还夹杂着屏障荡出了层层光粒，瑰丽又可怖，晃得人眼睛无法直视。

当一切攻击停歇，屏障还在，但比起一开始的漂亮璀璨，此刻的屏障的光芒已经微弱了不少，看上去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显然怪兽也发现了，它又飞高了一点，随后收拢翅膀俯冲而下，直直朝着屏障撞了过来。

这一击若是撞上，屏障只怕会立即破碎。

也是在此时，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由颜色更明显的银色勾勒出了一个巨人的模样，光的力量构筑成了肌肉流畅的身躯，蓝与银的战士在消散的金色光柱中走出，他抬头看向天空，双腿半曲，用力一踏就飞上了天空，径直穿过屏障迎上了俯冲下来的怪兽，利用巧劲勾住怪兽的脖子，用力一带就将怪兽俯冲的方向带偏，让怪兽撞在了人类城市外的森林中。

他回首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幽怜，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跟着怪兽飞入了森林。

庞然大物相互碰撞的声音远远传来，引得地面震动，森林的树木摇晃，爆炸与烟尘在森林上空炸开，不用看都知道那边正在展开激烈的战斗。

幽怜淡然地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山的方向，转身向楼梯走去：“让他们去检修一下屏障生成器，收集一下格尔莫迪斯的数据。”

“是。”扎普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屏障，从胸口内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圆形，非金属非石头的变身器，向城市的一角一指，一道光飞射而出，瞬间就抵达了城墙脚的位置。

而后他又将变身器放了回去，跟着幽怜一起离开了高台。

……

远在高山的山顶，小青见若有所觉地侧头，祂站的位置极高，仅靠眼睛也能隐约看到人类的城镇，虽说不需要看祂也知道人类的城市发生了什么，只是幽怜不久前一直在看祂，在临下高台前又往这里看了一眼，于情于理小青见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回应一下。

毕竟人类之间是会回应的。

可惜对方好像不太喜欢祂，甚至留下了一些威胁性的话语。

小青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未太放在心上，祂收回视线，微微抬头。羽毛如燃烧的金焰一般瑰丽的巨鸟垂下了头颅，巨大的喙温顺地避开了祂，只将自己毛茸茸的下巴递到了祂的手上，轻轻蹭了蹭。

小青见也十分配合地抬手摸了摸它的羽毛：【乖了乖了，原本距离你的重生还有42年的时间，但有点不够了，人类的崛起比我预料的快了许多，抱歉，你得提前重生了。】

菲尼克斯兀自换了个地方让祂继续抚摸，长长的睫毛垂下，半阖着眼眸，像是极为舒适。

小青见从善如流，顺从它的想法为它梳理羽毛，嘴上说着着急，实际上动作却一点没少。

菲尼克斯回忆着那些被称为“人类”的弱小生物，它其实有记忆，那些小家伙很敏锐，它好几次迁移巢穴后都会遇上，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会谨慎地躲起来，却会在发现它不会主动攻击他们后就偷偷在它的巢穴附近建立属于自己的巢穴，不会打扰它，仅是依靠它的威势活下去。有一些胆子大的还会主动给它带回来好吃的果子，虽然量很少就是了。

是一群聪明又很有眼力见儿的小东西。

倒是没想到，有一天【地球】会因为那些小东西而让它藏起来。

不过最近那些人类中的确有一些特别的个体，天外而来的，让它感觉温暖又极其危险的生物，的确是极具威胁性。

【人类真是出人意料啊。】小青见有些苦恼得说道，【不过好像不喜欢现在的地球就是了。】

闻言，菲尼克斯微微抬眸，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这颗星球明明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富有生命力。

【大概是不适合人类吧。】小青见歪了歪头，【相比起地球上其他的生命，人类就像是外来物种一样。】

不过怪兽们其实大多来自于宇宙，后来栖息在这颗星球繁衍生息，一点一点成为了这颗星球上生态拼图的一部分，而人类并不是怪兽，在现如今的这颗星球上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没关系，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小青见的手上泛起浅青色的光，光芒一点一点融入了菲尼克斯的身躯中，在那些金红色的羽毛尾端留下了些许的浅色，【适合人类环境的话，庞大的体型就需要变得娇小，身躯会变得孱弱，力量也会受到限制。】

【或许飞往宇宙更适合你。】小青见抬头看向天空，【在星河之外有一颗与地球差不多的星球，还没有诞生出生命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坐标给你。】

巨大的鸟儿抬起了头颅，顺着祂的视线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随后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它重新趴回了自己的窝里，漂亮又温暖的翅膀展开，小心笼罩在小青见的身上，它发出一声悠长又空灵的鸣叫，金色的光芒在它羽毛上浮现，星星点点的光如火焰的余烬一般散落在四周，撑起了一个笼罩着他们的屏障。

小青见没忍住，又摸了摸它的羽毛：【谢谢，的确是要下雨了。】

菲尼克斯做出了选择——它要留在这颗星球上。

真是奇妙，天性有着“迁徙”的菲尼克斯在危险来临时反而拒绝了迁徙，违背天性的选择让星球也感到惊讶。但星球一向尊重生命的选择，无论这是好是坏。

天空中乌云凝聚，大雨顷刻间洒落，却被金色的光点阻隔在巨鸟美丽的羽毛之外。

被护在羽翼下的星球意志望着密集落下的雨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喜欢什么样的羽毛呢？】

【依旧是金色吗？】

【人类会喜欢你的。】

……

山底，太古用坚韧的树叶顶在头上。他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黑色的眼眸中层层树叶与山石变得透明，映照出了山顶的漂亮鸟儿与被护在羽翼下的小小人影。

小青见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若有所觉地低头看来。

太古动作微顿，随后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却是没想到一低头就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小青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巧之又巧地站在他这片叶子涵盖的范围边缘，不会被雨淋到，但也不会离的太近。

太古下意识又一次抬头，视线再一次被拉远，看到了巨鸟羽翼下那道低头俯瞰下来的小小身影，随后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小小人影。

太古：“……”

虽说早知道是星球意志，人类的模样不过是一个拟造的幻影，但这一幕还是挺吓人的，就算是奥特曼也会被吓一跳的那种。

【原来如此，是奥特曼啊。】祂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但你从未现身过。】

太古眨了眨眼睛，眼中的异象尽褪，又恢复了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因为没有必要。”

【原来如此。】

“你在做什么？”太古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你以人类的模样出现，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星球意志是比生命更宏大的东西，祂们轻易不会出现，但有些会在星球遇到危机时现身。

【我在藏怪兽。】小青见直言道，【菲尼克斯是被选择保留的怪兽之一。】

“藏怪兽？”太古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发生了什么？”

被问及的星球意志抬着小脸仰视着他，眼眸中浮现着与这颗星球一样的颜色，蔚蓝与翠绿，生机勃勃得不可思议，祂说：【只是需要藏起来了而已。】

黑暗的奥特曼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愣神了几秒才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意义，他扭头看向城市的方向，视线穿过森林，望着那座被无数人类称之为“奇迹的露露耶”的城市，久久吐不出任何的话语。

“是因为光吗？”

【是因为人类，你们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