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永光纪黑暗

……

幽怜再一次踏入实验室的时候，就看到六个人被各自困在光牢之中，恶狠狠威胁着外面的人。

研究员们围着光牢窃窃私语，大概是在说这些人已经性情大变之类的话题。

这很正常，能被选中作为人造光实验的人都是品行能力一流的人，他们就算不是温和的脾气，但也极少会对人恶语相向，大多数在人类之间也有着相当不错的好人缘。而在这次外出归来后，这些人先是变得疯狂暴虐，研究员也只当是受到魔神力量的影响，只要想办法让他们清醒过来就好，谁曾想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就“清醒”了。

黎亚看了一眼手里的石板，上面光屏正投着光牢中几人的身体检测信息。生理数据一切正常，心跳有些急促，但还在正常范围内，脑电波比正常活跃一点，但高处的数值并不夸张，这说明他们大脑活跃思维清醒，并不是疯狂到毫无理智的情况。

当然，这些生理信息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另一项监测——能量监测。他们体内能量充沛，但数据却十分异常，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数据，但又微妙的有些熟悉。

发现幽怜进来，黎亚对她微微颔首。

“情况怎么样？”幽怜走到光牢前。

看到她到来，光牢内的六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那视线饱含恶意，仿佛是淬了毒一般流连在她的脖颈与胸口。都是致命的地方——他们在想着怎么杀死她！

“幽怜大人，”有一个人突然开口，“您来了，能放我们出去了吗？为什么要将我们关起来呢？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黎亚原本正要回幽怜话，却在听到这人的话时扭头看了过去。开口的这人名叫塔兰德，虽说是三批实验参与者，但实力却很强，在一开始的测试中他表现出的实力就远超其他试验者，甚至学习光线技能也比其他人快得多。从这点来看，他无疑是个天才。

就连此刻也是。

黎亚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光牢里的人。乳白色的光形成监牢狭小，迫使他必须站直身体收拢手臂才不会被光柱构成的监牢灼伤。大抵是人类之前生活的太过压抑，所以人类极其讨厌被困缚，尤其是这些年轻气盛的青壮年人。自被关到这里起，六个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暴躁，而塔兰德自然也有。只是相比其他人，他表现的要更为理智一点，黎亚原以为是因为他实力强，所以对魔神污染的抗性也高一点。

但眼下来看，明明是一样的，只是他脑子更清醒一点而已。

“如你所见，幽怜大人，”黎亚道，“这些家伙不只是性情大变的程度，而是完全变了个人呢。”

塔兰德脸上的可怜无害一顿，视线从幽怜身上移开，转移到了黎亚的身上，那些表演性的表情褪去，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黎亚反而笑了：“臭小子，再怎么说我可是前辈，见过的不怀好意的的宇宙人可比你多的多了。”

其他五个被关押的人也安静了下来，他们就像是以塔兰德为首一般，一致地将视线落在了黎亚的身上。

实验室内的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围在光牢周围的研究员们下意识露出了警惕的姿态，甚至有人后退了半步，看向光牢中几人的眼神都变成了看敌人的视线。

“怎么能用宇宙人来对比我们呢，黎亚院长，”塔兰德拉长了声音，“我们可是人类啊，也是人造光计划的参与者，是为了人类才出现的，怎么能将我们与跟宇宙人混为一谈呢？”

“好歹有点伤心的表情再说吧。”黎亚嗤笑，“那些雾气影响的不是你们的脑子，而是你们的灵魂吧，谁知道你们现在已经被同化成了什么东西。”

“啊，明明数据监测都是人类吧，”塔兰德并不气馁，“虽然我们现在确实有点变化，也攻击过同伴，但那时候还是在被怪兽控制的，现在怪兽的控制不在，我们已经清醒，现在可不会再随意攻击同伴了。这点还请相信我们。”

幽怜闻言扫了他一眼，对黎亚道：“有找到原因吗？”

黎亚顿时无视了塔兰德等人，对幽怜到摇了摇头：“不容乐观，或者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找不到他们被控制的证据。”

机器也不是万能的。人类现如今的科技是起步于宇宙人科技，兴盛于对抗怪兽，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在武器方面走的足够远，其他方面就成了短板，即便是人类的智慧，也无法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就面面俱全的发展到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地步。

眼下这种就属于他们尚且不了解的程度，他们到现在为止甚至无法确定这几人被影响的到底是什么，更别说去解决。

幽怜：“穆亚他们呢？”

黎亚：“还在休息。目前已经恢复神志，因为他们清醒时并未表现出攻击性，所以先安排他们去单独的房间休息，扎普带人守在那里。”

“先观察几天，确定他们是否也有被影响。”幽怜捏了捏眉心，“余下的，先给他们做详细检查。”

黎亚点了点头，他知道要怎么做。

……

等待结果的过程总是让人焦急。有关几人的检查分析报告三天后才送到了幽怜手中。

浏览完的幽怜表情却不太好：“依旧没找到原因？”

“也不能说没找到原因，”黎亚纠正她的说法，“他们的力量出现了变化。我咨询了光，得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答案。”

幽怜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被魔神的力量影响，以至于心灵出现堕落，由【光】变为了【黑暗】……”

“对，我之后还找光了解过，从他们那里得知，【黑暗】与【光】一直都在，只是大多数的时候【黑暗】等同于怪兽。”

“怪兽……”幽怜的表情莫测，“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与【怪兽】无异？”

黎亚：“还是有差别的，至少他们比怪兽还要棘手。”

怪兽可没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敌意外露。虽说那些家伙还坚持自己是人类，生理数据监测也显示如此，但在黎亚的心底已经为他们打上了问号。就算外表没变，但他们的眼神以及思考方式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什么危险的宇宙人伪装的。

“关押了才两天，他们不停试图哄骗研究员放他们出来，抓紧一切时机藏匿武器，不止一次的表现过攻击性行为。我们还找过他们的家人，但这些家伙已经毫无人性可言。”

“他们攻击了自己的家人？”

“比那更可怕一点吧，在昨天的时候他们表现出了十足的伪装性。塔兰德伪装自己被亲情唤醒神志，试图逃脱光牢……研究员差点就将他放出来了。”

幽怜重新看向桌子上的资料：“……他们的确是神志清醒的。”

“可太清醒了，一点都不像是被操控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虽然从他们身上检测到了魔神力量的残留，但这不代表他们被操控着，我仔细测试了他们的逻辑性，很遗憾的是，他们神志相当清醒，也有之前的记忆。或许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因为魔神的力量而变成这样的，但现在他们并不想变回去……我们也不知道让他们变回来的办法。”

“……变化不可逆吗。”幽怜又想起了与星球意志的对话，对方一开始就警告过。

“不，并不是不可逆的。”黎亚沉吟了一会儿，“不过这需要实验。”

“你有把握吗？”

“嗯，真要说的话，没有。”黎亚耸了耸肩，“就连光都不确定的事，我当然没有多少把握。但你也不想这样直接放弃不是吗。”

幽怜抬眸看他，几秒后嘴角勾起淡笑：“那就拜托你了。”

“坏话说在前面，最好还是做好准备。”

“我知道，尽你可能就好。”幽怜思绪飘了一瞬，又想起了另外几人，“对了，兰吉他们，真的失去了变身的能力吗？”

黎亚表情一顿，最后点了点头：“对。从现在情况来看，他们应当是被抽取了力量，导致光化的身躯重新变回了石像，现在石像已经被损毁，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份力量。更多的还是得去问伽洛，毕竟他们四个现在还在医疗室里躺着。”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黎亚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人造光计划还要继续吗？”

幽怜垂下了眼眸，她闭了闭眼睛：“继续，需要尽快补充人数，这次一次性折损了十个，将近一半的人，而且怪兽异动频繁，我们需要及时补充力量。”

“我知道了。”黎亚离开了办公室，随即就又有人敲门。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负责医疗的伽洛。她一进来就先注意到了幽怜脸上的疲惫，不由皱起了眉：“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幽怜下意识捏了捏眉心：“昨晚还是睡了的。”

伽洛不赞同地看她：“你的身体在人类之间并不算优秀，而且你还是人类领袖，要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

幽怜摇了摇头：“等解决了这些之后我会休息的。”

“是因为实验室那边的事？”伽洛也自然听说了那些不太好的事，知道这会儿劝是没用的，因为那些的确需要紧急处理，“回头我让人送一药过来。”

“谢谢。”幽怜笑了笑，“他们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没有大碍了。之前只是太疲惫了而已，吃点肉就生龙活虎了。”伽洛摇了摇头，“只是兰吉几人状态不太好，因为失去了变身的能力，他们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意气风发的人突然失去了力量，换谁都要难受一阵子的。

“这次的事太过意外了。”幽怜起身走至窗边，“超出了人类的预料。”

“我倒是觉得，人没事就是最大的万幸了。”伽洛笑了笑，“好歹还活着，不是吗。”而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可言。

幽怜应了一声，道：“对了，麻烦你再帮我多注意一下兰吉他们的情况，他们被抽取了光之力，说不定会有什么影响。”

这一点不用幽怜说，伽洛也知道。这段时间她有格外注意四人的情况，毕竟四人自苏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很消沉，而且整日窝在病床上，精力不济的样子，怎么看都是需要额外注意的。

……

这次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露露耶，甚至传到了其他的人类城市。

人造光技术是关乎整个人类未来的重要实验，所有知道消息的人类都有关注，自然也都关注了这次人造光计划的参与者们的首战。结果却是这样惨烈的结果。

自然而然的，人们也知晓了这次战斗中奥特曼也不敌的事，这件事甚至比“黑暗”的消息更让人惊诧，在人类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大概是人类第一次意识到“奥特曼也会战败”，以及“世界上还存在更强大更危险的怪兽”。

而更为理智的人则已经注意到“黑暗”这个陌生的力量，并且对“人造光计划”产生了质疑，甚至有人对“光”本身也出现了质疑。

有人质疑“人造光计划”是否真的成功，否则为什么同样被魔神的力量影响，真正的光仅仅是变得狂暴，人造光却都堕入了黑暗。也有人质疑“黑暗”是否是“人造光计划”的失败产物，他们质疑这次失败一开始就注定。

当然，还有人质疑幽怜本身。她作为先知，不但没能预知到这次的怪兽，也没能及时派人救援，最后反而是怪兽解决了怪兽，甚至有人质疑“那些怪兽就是人造光计划的产物”，进而有了“人造光计划实则是在制造怪兽”的传言。说到底是没人愿意相信，这次人类被怪兽们拯救了。

而加剧了这些传言的，是有人在侦查帕米尔山的封印时，被帕米尔突然袭击并吃掉了。无疑那些封印了魔神的怪兽对人类来说并不是“友好”阵营的，所以更多的质疑越演越烈，各种真真假假的传言流窜在人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