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永光纪根本就没无害多少

这已经不是太古第一次在倾听星球意志细数带他见证的那些奇妙生物的时候，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这是生物体会不到的奇妙感。

在星球意志的描述中，世界就像是一个积木，或者说是一个程序。祂细数着生物如何自巧合中诞生，就像是在偶然间用看似无用的材料搭建出了一台结构精密的电脑，而电脑中又在某种巧合下诞生了一条源代码；祂描述着如何让这小小的巧合延续下去，让生物得以续存甚至繁衍，筛选合适的物种，放置在合适的地方，让生物与星球成为一体；祂诉说着如何让生命哺育生命，让一起且形成奇妙的闭环，最终组合成一颗星球。

祂的描述轻描淡写，一如生命之于祂只是星球上精心饲育的“花园”，就连生命之间腥风血雨的厮杀篡夺都是生命活力的本身，这对生物来说，是玩弄生命的伟力，是让生命本能为之胆颤的操控巨手。

太古曾不止一次的好奇过，知晓星球意志的幽怜对这宏大的意志，对这颗星球本身都是什么样的看法，当然，这个问题他从未问出口，却从人类先知的所作所为中隐约明晓了对方的态度。

但星球的意志实际上并非“冷酷”，生命所无法理解的宏大存在其实沉迷于生命的活力，每时每刻都在试图让这颗星球上的生命有更好的未来，只是对祂来说，生命间的厮杀、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的这些植物，不算失控吗？”太古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疑问。毕竟在星球意志的描述中，星球间的生命都是遵循着一个秩序的，而现在，秩序被打破，生物迁徙、死亡，生命的苗床狂乱生长，怎么看都是打破了原有的生物秩序。

星球不会对此感到遗憾或者愤怒吗？

不曾想，听到这个问题的星球意志眨巴着眼睛看他，疑惑问着：【这算吗？】

太古：“……”

【人类也是生命，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算是生命的一部分。】星球意志说道，【他们所作所为的后果，自然也是。】

太古听着这番话，却微妙的从中听出了更深层的意思——乱就乱了，反正都是生命在承受后果，对星球本身影响并不大。

闻言，太古决定收回前言。星球怎能不算冷酷呢？分明对生物来说，是最为冷酷不过的了。

但谁都不能以此来指责星球，因为这就是星球。

“好吧，你说的对，这怎么能算呢。”分明这“失控”只是对人类来说的，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我该如何脱身呢？”

直接飞走自然是最简单的，但太古还是想看看这颗星球上的生物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古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他将斗篷裹紧了一点，同时扎紧了自己的鞋子和袖口，随后舒展身体确保衣服不会碍事。叶片因为他的动作而摇摇晃晃，却一点都没有下沉的趋势。

“说起来，既然是不需要捕食生物也能活下去的植物，它为什么会追着我跑？”太古不是很理解自己被追了这么久，植物怪兽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实际上只要逃离了范围，那些植物自己就会停下来，这只却好像相当的顽强，明明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却还是不甘心的在周围搜索。

星球意志歪了歪头：【因为它太久没有见到活物了。】

【植物为了更好的生长，需要足量的养分。有些养分并不是仅靠土壤就可以得到的，生物也是生态圈的一环。属于植物的竞赛已经开始，只有得到最富足营养的植物才能长得足够高壮，绞杀其他的植物，成为这颗最强大的生物。】

太古沉默了半秒，想起了祂之前说起的对植物的“无害化处理”，难得被哽住了。不是说无害化了吗，这也没有无害多少啊……

“这样的话，这些植物一旦发现人类……”

……

毛茸茸的孢子飘悠悠落地，不等人类采取什么措施，这些看上去无害的小东西就迅速变得干瘪，白色且蓬松的绒毛变得枯黄潦草，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了软趴趴的一团“杂草”。

原本避开了这些孢子的人类眨了眨眼，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用顺手的棍子戳了一下，被戳中的地方轻易塌入了一个小坑，细碎的粉尘簌簌落地，像是秋季那些失去了水分后脆弱的枯叶。

枯叶是无害的。

这让围观的众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孢子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枯死了，也许是因为环境不符合，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这些孢子是无害的。

不过天空的那些就不一定了。

城市中的人们抬起头，入目的却并非是天空，而是遮住了阳光的白色孢子。因为阳光被遮盖，只有金色的防护罩亮着浅浅的金光，将那些密密堆积成“绒毯”的孢子都染成了金黄色的颜色，也衬得那层“绒毯”比夜幕更为深沉，仅是看着就能直观感受到厚重，甚至有一种胸口被压迫着的不适感。

未免，太多了一点吧？

有人注意到，穹顶之上的孢子并未枯萎，依旧保持着活性，只是因为挤压而变形，却依旧顽强的保持着原本的颜色。

但为什么地上的这些就枯萎了？

疑惑自有心人的心底浮现，而不等他们仔细思索，人群中蓦然传来惊叫。

有人正痛苦的捂着喉咙不断咳着，随着他的动作，他的鼻口间开始出现白色的絮状物，接着他整个人开始痛苦的抽搐，皮肤也开始变得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肉中鼓动，正在试图顶破他的皮肉，从他的血肉中生出。

下一秒，皮肉终于被顶开，呈现尖锥状的未知菌类在黑红色的血肉间挣扎而出，它被血色染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却能看出那伞顶密布的小刺，像是一颗颗倒钩的利齿，也正是这些利齿轻易撕开了坚韧的皮肉，自人体之内生长而出。

那是什么？

“……是孢子！离这些孢子远一点！枯萎的孢子！走！快！”

身穿白衣的男子大声喊着，示意所有人远离那些枯死的东西，同时他的脑袋在飞速转动，他确信，并没有人过去亲自接触那些孢子，为什么会被寄生？又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要说接触也该是他才对，为什么他没有事？

是因为他拥有的光之力，还是因为别的？

慌乱的人群跑动间带起了风，地上本就枯萎到一碰即碎的孢子被风拂过，顷刻间散落成了无数的尘埃。

男人表情顿时大变：“捂住口鼻！小心那些粉尘！”

那些粉尘才是扩散的孢子，白色绒球只是一个载体！

但这个时候再喊已经晚了，那些孢子并非只是通过口鼻吸入体内才会寄生，而是只要触碰到就会寄生！而且，当这些孢子扩散成尘埃的时候，人类很难完全的避开。

接二连三的痛呼声响起，就连男人的手臂上也开始出现瘙痒，并在他下意识抬手的时候变成了疼痛。白色的丝状物不知何时已经在他手臂上蔓延出了许多斑点状的小块，血肉被充作苗床，生命力成为养分，供养着这些寄生植物，使其肉眼可见的扩大着。

他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扯，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抓住了一块异物就要撕扯，他扯得很轻易，紧实的皮肉此刻像是被蛀空了般轻易被撕了下来，血肉迸溅间，那些来不及继续扎根的菌丝也被一同撤出，如活物一般扭动着，继续吞噬着能够触及的所有血肉，只是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在菌丝扩散到手上之前，男人迅速丢下了这片血肉，顾不上管血流不止的手臂与剧痛，理智回归的瞬间他就拿出了自己不规则宝石状的变身器，光能量在黄铜色的宝石上亮起，强横的光能量冲刷过他的身体，将那些在血肉中疯狂扎根的菌丝尽数摧毁净化，而菌丝消失之后，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不少的孔洞，充盈的光能量代替血液从其中逸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粒四散消失。

光能量有效！

男人瞬间高举变声器：“被寄生的人，靠过来！光能量对这些有效！”

原本已经慌不择路逃跑的一部分人自发性的向他靠近，其他反应过来的人间体们也纷纷使用出光能量，大范围净化着这些诡异的菌丝，但并不能救回所有人，依旧有一些人因为被寄生的过早，即便菌丝已经被消除，但脏器已经被深度寄生，血肉被汲取了大半，整个人变得干瘪，最终呼吸都变得困难，无力的趴在地上奋力挣扎间永远失去了生命。

这是一场灾难，来的毫无征兆，且人类毫无防备。他们已经及时反应过来，但人类并不知道城市里已经扩散了多少孢子，他们能做的，仅是用光的力量联结在一起，净化整座城市。

但在被孢子“掩埋”的城市之外，巨大的菌丝母体已经意识到了有血肉之食就在这里，急切追求养分的巨大菌类正在朝着孢子最富集的地方靠近，只为将所有的血肉化作富足的营养，让自己更为壮大。

它正在靠近，用菌丝铺就菌毯，让巨大的菌体解体无尽的白色“丝线”，在地上细密的“流淌”，所过之处所有的植物化作枯木，水分被吮吸，养分被汲取，生命力被抽离，化作一片死亡之地，同时也喷出更多且细密的孢子，像是裹挟着尘雾、自密林深处而来的死亡之河，向着人类的城市迁移而来，那些被血肉吸引的孢子是它的卒兵，那由人类心底出现的光则是指引它的灯塔。

就在那里，养分就在那里！

……

“洛芙什卡？”幽怜呼唤着突然安静的城市，“洛芙什卡？阿什卡？”

“我在。”阿什卡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还算冷静，却像是在坚冰下流淌着急湍的河流，隐隐藏着某种激烈的情绪，“抱歉，会议必须中断了。洛芙什卡确认有怪兽入侵，应该是一种菌类，有极强的寄生性，孢子载体呈现绒球状，落地后就会解体为深褐色粉尘，一但接触到人体就会立即寄生……”

他顿了顿，纠正道：“不，不只是人体，这些东西也会寄生木料。”

“还有更多孢子被隔离在屏障之外。屏障的光能量对孢子没有净化作用，只有奥特曼的光才有作用。”

幽怜蹙眉听完了所有的信息：“请保持通讯，如果有需求，我们会立即增援。”

“暂时不用。”阿什卡拒绝道，“先知，我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一次也不会只有我们城市遭到入侵，也请其他城市保持戒备。说不定这会是第二轮怪兽大举进攻。”

“我会保持通讯连接，目前城市里没有太乱，但清理孢子需要时间。”

阿什卡切了画面，将视角固定在了中心塔的俯视角，从中心塔往下看，不少建筑的外表都出现了白色的菌体，菌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试图侵占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正在逃离向地底的实验室，只有他们离开之后，城市才能使用大规模武器消灭这些扩散的菌类，而在这之前，光的人间体正在使用光能量不断的驱散那些试图纠缠落跑者的菌丝，防止跑的慢的家伙被菌丝抓住。

洛芙什卡的应对及时又高效，是再正确不过的做法。

其他城市密切的关注着时局，将一切细节记下，作为今后自己城市可能遇袭时的经验与模板。

但同时，他们又为这种未知植物的能力感到心惊，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些被遗忘的植物会成为新的威胁，毕竟在人类的印象中，植物怪兽只会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行动，并且也根本没有如眼前这般危险到令人寒战的可怖寄生性。

要说之前的发现只是让人类意识到了植物怪兽的数量正在增加，那么眼前的这一幕才真正让人类意识到了这些植物怪兽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