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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宜也没想到阎善渊会亲自出现在这里,泪眼朦胧之中,她只能看到男人那张矜贵温雅的面容溅上猩红的鲜血,恍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危险至极。
穆尧双膝跪地,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洛宜张了张嘴,无声地唤道“皇上”。
阎善渊踏步入内,那只不曾握剑的、未沾染血迹的手轻轻覆盖住洛宜蓄满泪水的双眸——黑暗反而给了洛宜极大的安全感,耳边仍有刀剑相撞的声音,可是那些脏污似乎都被阎善渊的大手隔绝。
随后,洛宜便感觉身子一轻,自己已被阎善渊单手抱在了怀中,稳稳当当地走出了马车。
“皇上,贼子已全部俯首……”江朝日惶恐不安的声音传来,他看着满地狼藉和将这片山路包围的禁军,额间的汗密密麻麻一片。
尤其目光处理到地上已经断气的穆尧,他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地处死。”阎善渊冷冷地说了四个字,风刃之声顿时响起。
洛宜儿鼻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浑身发寒。
可是洛已顾不上这些了,受惊又疲乏的身子在阎善渊的怀抱中好似找到了最安全的庇护所,她颤抖的睫羽轻轻挠着男人的掌心,最终又乖巧平静下来。
“回宫!”男人看了一眼怀中如猫儿般孱弱害怕的女子,心头翻涌的戾气嗜血而残暴。
——
皇宫,乾泰殿。
明黄纱帐包裹在内的龙床之上,有一身着粉白里衣、面容清妩绝艳的女子正靠着软枕小口小口地喝着药。
柔软纤长的乌发有几缕搭在女子白净漂亮的脸侧,又随着她的皓腕转动别在了耳后。
一旁服侍她的宫女恭恭敬敬地说道:“宸贵妃娘娘,皇上说这会儿还有些政事要议,恐怕不能回来陪您用午膳了……”
洛宜抬眸,清亮温软的桃花眼一片柔色:“知道了。阿芜的伤势今日可好些了?”
“回娘娘的话,阿芜姑娘的伤势好多了,再过个四五日就能服侍您左右。”宫女回答道。
洛宜点了点头,喉间的苦涩被宫女递来的蜜饯缓缓压下,她这才腾出心思来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事。
那日她本该去刘府,参加刘夫人为她准备的宴会,可是半路却被穆尧劫走。
阿芜拖着半残的身子拼着一口气将此事告诉了江盛海。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阎善渊会亲自带着禁军出宫追捕,还直接杀了穆尧。
穆尧死后,阎善渊又将昏迷的她带回了宫中。
待洛宜醒来,自己已经是宸贵妃了。
洛宜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这会在前朝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而阎善渊怕这些事会影响洛宜养伤,所以勒令满宫殿的人都不许告诉洛宜如今京中到底是何情形。
其间唯有李太后来过一次,想要见一见洛宜。
可就算是她,也直接被阎善渊的禁军挡在了殿外。
见自己无法知晓外界的情况,洛宜也干脆不想了,整日在阎善渊的寝宫内好吃好喝地养伤。
只不过她能见到阎善渊的时候,也不算多。
洛宜再从乾泰宫出来时,已经是整整半个月后了。
——
御花园中百花凋零,草木也都染上了金黄之色,唯有如晚霞般渐渐染红的枫叶还有几分看头。
那只阎善渊送给洛宜的鹦鹉也被带了回来,正挂在一棵低矮海桐树摇头晃脑地唱着自己新学的曲儿。
洛宜将鸟食撒入笼中,余光却瞥见御花园中那几个战战兢兢扫地的粗使宫人。
往日里热闹的皇宫,如今却是清净了不少,就连那服侍的宫人,洛宜瞧着都最少少了一半。
阿霜为洛宜斟茶倒水,阿芜则与洛宜说着如今京中的局势。
洛宜这才知道穆尧死后,穆将军表面上并没有不满,甚至还主动提出告老还乡,就此致仕。
可是就在穆将军本该交出兵权的前一日,穆将军却联合司徒凯、顾衍霄和康亲王意图造反,理由便是李太后手中有一份先帝遗旨,上面写的当年先帝真正的传位之人乃是康亲王。
如此一来,京中大乱。
但阎善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事,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镇压了这些人的暴乱,就连南疆之地他也早就派人重兵驻守,随时准备强压南疆。
与此同时,李太后与息古法师的丑事也被她身边的嬷嬷爆出。
更甚至还爆出来,虚宁法师乃是李太后和息古法师的儿子!
阎善渊雷厉风行,当场就给李太后赐死,息古法师与虚宁法师更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而后,从穆家到定国公府,再到司徒锵、司徒凯和康亲王,阎善渊一改往日宽厚仁德的作风,赐死斩首的圣旨一道接一道出去。
据说城墙外血流成河,整整七日才散了那血腥味。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正轨上,阎善渊仍旧成了话本子里那等残暴疯狂的样子,只不过这次不止是为了他的皇位,还为了她。
阎善渊近乎疯狂的铁血手段,也让他封了一和离女子为贵妃这事变得没那么扎眼了起来。
又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她想要的贵妃之位,就这样以一种诡异而猛烈的方式得到了。
洛宜现在想来,还犹如置身梦境,一切都不真实。
“皇上万福金安,皇上万福金安!”这时,那油光水亮的鹦鹉扑腾着翅膀欢叫道。
身边的宫女悉数退下,洛宜转过头就看到了阎善渊削瘦了几分的面容。
兴许是最近杀了太多人,阎善渊遏制的本性一点点暴露,往日温雅矜贵的外表撕开了些许裂缝,男人刻在骨子里的冷漠和残忍笼上他的眉眼,他的眼底乃是如深渊般的冰冷之色。
唯有当他的目光落在洛宜的身上时,才闪过些许柔和。
“皇上来了!”洛宜欢喜地说道,清妩娇柔的眼眸中好似只能装得下阎善渊一个人。
阎善渊伸手将洛宜搂在怀中,他的身量高挑,下巴刚刚好可以抵在怀中柔软芬芳的小女子的头顶。
他的下巴眷恋地蹭了蹭洛宜毛绒柔软的发顶,轻声道:“朕来了。”
没人知道那日在穆尧的马车里,他看到穆尧掐着洛宜的脸颊逼迫她吃下那等夺命之物时,他有多么害怕。
他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只要稍许用力就能捏爆他的性命。
穆尧怎么敢动他的人?
那一剑封喉,阎善渊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说他如今有后悔之意,那也不过是后悔让穆尧死的更惨。
洛宜的小脸贴着阎善渊的胸膛,耳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之声。
若说从前,洛宜对于阎善渊止于心动,怯于尊卑。
可是这次的事,却让洛宜对阎善渊的认识又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听闻今日早朝有人弹劾臣妾,皇上可没有生气吧?”洛宜柔声问道,先前也不是没人提起这事,只不过叫阎善渊杀了几个。
朝堂这才安分下去。
可如今按照时日来看,下个月就该选秀了。
那些家中想要出个皇后的重臣宗亲,又开始蠢蠢欲动,而洛宜这个贵妃显然就是最碍眼的。
“且让他们弹劾就是,朕倒是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想与朕作对!”阎善渊登基三年,肃清朝堂之事他早就想做了。
索性一次,做个干净。
阎善渊不怕他们不弹劾,只怕他们一个个都蛰伏沉默,再等日后给他惹出一堆麻烦来。
“皇上分明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怕自己的女儿日后进宫受臣妾这个贵妃的欺辱罢了……”洛宜打趣道。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阎善渊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有旁人入宫了。”
“什么?”洛宜诧异道,如春水般透亮的桃花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阎善渊琥珀色的眼眸暗了几分,他的神情一点点温柔下来:“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选秀,有什么旁人入宫……”
阎善渊对情爱之事素来没什么耐心,唯有洛宜能叫他分出些许心神来。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不过他不曾直白地告诉洛宜,他只是想试探出她究竟能为自己做到何种地步。
可是穆尧的事一出,阎善渊突然觉得这些弯弯道道都没了意思。
把人抓起来便是,把人锁在自己身边便是。
他终究没有那份耐心。
“皇上可是说真的?”洛宜颤抖着声音问道。
阎善渊低头啄了啄洛宜的唇道:“封你为妃也罢,封你为贵妃也罢,只要你怀上朕的子嗣,皇后之位便是你的……朕从没想过给别人,朕对你如何,你当真感觉不出来吗?”
“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能叫朕心神不宁,日日念想。”
洛宜听完阎善渊的话,泪水倏地从眼角滚落,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却见他的脸上漾出一层浅浅的笑意来。
“朕说的是真是假,宜儿且看着便是。”
“你与朕的时日,还长着的……”
脸颊上的泪珠被一点点吻去,男人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洛宜恍若置身于柔软而细密的蛛网之中。
他是温柔而强势的捕猎者,而她则是心甘情愿坠入陷阱的蝴蝶。
洛宜闭上眼慢慢回吻身前的男人,细弱的啜泣声最终淹没在暧昧而缠绵的水声之中。
很多年后,已是皇后的洛宜每每在半梦半醒中摸到阎善渊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时,都会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