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松浦华一要将匕首拔出,你这手不断也残废。”白墨北握住她手腕,倾斜着药瓶缓缓往她手掌和手指上倒药。
郝七线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白墨北的话,而是药倒上去她疼的厉害。
不自觉想要收回手,却被白墨北紧紧抓住。
“别动。”他蹙着眉,“伤口颇深,你这手要是不想废掉,就好好上药。”
郝七线咬着牙,另外一只捏住衣角的手骨节泛白。疼得她一身冷汗。
她不喜欢自己生病受伤,那种感觉,还不如直接要了她命爽快些。
因为疼,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她只能任由白墨北动作。
白墨北抿了抿薄唇,小心翼翼低头去帮她吹了吹伤口,吹几下才接着上药。
郝七线咽了咽唾沫,浑身有些不自在。觉得眼前的他怪异,又觉得自己别扭。
手腕的温度没了,郝七线回神,他已经包扎好了她的手。
“谢谢。”望着手上端正又专业的包扎成果,郝七线不免惊讶。
这种包扎方式,就……挺熟悉。
“黑云教的。”白墨北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垂下眉眼解释。
郝七线闻言,随即跟着沉默了一会。
黑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和她一样,也是魂穿吗?
那他的死,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吗?
郝七线其实还是会有疑问,她自己回不去,对于和自己同类的人,她难免会想这些问题。
须臾,心中郁结,忍不住掀起窗帘往外看去。
进宫了,她看着周围空旷的宫门重地,马车嘟嘟前行,眼中更显落寞。
松浦华一就在马车后面跟着,眼神怨毒盯着郝七线。
贱人!她怎么敢当着众人的面断她手筋,她可是堂堂倭国公主!
郝七线的行为全然不顾她的脸面,完全不把倭国放在心上。她在侮辱倭国!
大誉……她一定要让父上借机为她和哥哥报仇。倭国的勇士,一定会踏平大誉,杀光大誉的人,一个不剩!
父上早就想攻打大誉,一举拿下大誉这片肥沃的领土。
之所以迟迟不动兵,不过是迫于没有理由。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郝七线收回视线,正好瞥见松浦华一满是算计和阴翳的神情。
要放下窗帘的手一顿,神情微动。
“陛下,你说,苏图巴和拉斯既然兵器领先各国一步,松浦华一如何敢问咱们要人私自处置?”
依照倭人的性子,人到了他们手中,可不见得还能有命活下去。
更别说杰克和佩尔杀了她心爱的哥哥,她不把杰克和佩尔两人抽筋扒皮才怪。
只是面对这样威胁强大的敌人,让郝七线想不明白松浦华一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企图私自要王子和皇女的命。
白墨北在阖目,听到她的话,掀了掀眼帘。
“大誉相比倭国,地大物博。倭国国君早已对大誉虎视眈眈,却迟迟不敢动大誉。
他们眼馋大誉的同时,也忌惮大誉。他们此次到大誉来,不敢对太后放肆,更不敢对朕放肆。哪怕是朕的臣子,都会礼让三分,不敢随意起冲突。
皇后不妨想想,他们为何独独对你例外?”
郝七线深思,不由得僵住。
倭国此举,是为了得到凤凰归巢。
而他们潜伏半年之久,早将凤凰归巢的重点需要关照的人物熟记于心。
换句话讲,就是他们知道郝七线不重要,哪怕是杀了,也无足轻重。
他们到关键,可以用她的身份做筹码。
其中包括欺瞒圣上、狸猫换太子、散播虚假谣言。
这里面随随便便的一条被散播出来,都足以致命,让郝家成为箭靶子。倭人有充足的时间和理由脱身。
不重要的人,死了就死了……
“不重要的人……”郝七线抬眸望向端坐在马车内的白墨北。
此时天色渐沉,马车略显昏暗。
白墨北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她不是傻子。稍加提点,便会清楚。
可郝七线是有头绪了,但还是想不出来,为什么那俩个人会是不重要的人。
直到回了凤栖宫泡药浴,她都还在想。
温热的水汽缭绕,药气扑鼻。周围寂静安逸,使得她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一股倦意席卷而来。
殿外。
“陛……”
“皇后睡了?”
白墨北向红袖做了噤声的手势,随即压低声音问她。
红袖摇了摇头。
白墨北看着不算明亮的殿,抬脚往里走了去。
红袖伸手要阻止,可下一瞬想着,白墨北是郝七线的夫君,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白墨北进入殿内,忽而闻着一股药味,他眉头蹙了蹙。
转身进了内殿。
珠帘内,郝七线整个人浸泡在药水中。
双手无力耷拉在浴桶外,下巴沉入水中,双眼紧闭歪着头。
白墨北见到这一幕先是一僵,想要背过身去时,又察觉郝七线状态不对。
瞬间想到她会半夜昏倒,忙冲进去将她快浸入水中的头抬起。
他有些紧张,晃了晃她脑袋,见她没反应又拍了拍她的脸。
郝七线依旧没反应。
白墨北慌乱,顾不得其他将她从桶中捞了出来。
郝七线的一双臂膀冰凉的厉害,柔弱无骨,了无生气。
“来人!请太医!”
白墨北寒着脸,声音嘶哑。
红袖听到殿内白墨北的喊叫声,顿时脸色紧张。忙吩咐站在廊下守候的宫人去请太医。
白墨北将人抱到床上,红袖就进了殿内。
“陛下,奴婢可方便进去?”红袖低着头紧张询问,心中担忧郝七线。
白墨北沉声,“你出去守着,找压城,盯紧外面的人!”
他察觉郝七线的唇色不对,一开始以为她是像往常那般昏睡,但看清她的唇色,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红袖反应过来,立即转身出去盯着。
凤栖宫还有人想要谋害皇后!
白墨北面色凝重,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当即埋下头快速擦干郝七线的身子,拿过衣物帮她穿上,忙帮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太医刚好急匆匆赶来。
老太医一整天都在奔波,忙得够呛。
顶着身体的疲惫和白墨北的威压,上前跪着给郝七线把脉。
片刻,老太医脊背上是衣衫全让汗水浸透。
“陛下,皇后娘娘是中毒,才会昏迷。所幸中毒不深,微臣现在去给娘娘开药,娘娘喝完半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白墨北问:“可知是何毒?”
太医支支吾吾,“是,是来自西域的奇毒。”
西域的毒药,太医院可没有。那这味西域的药来自何处,那就别有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