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之文没把话说完,转头便叹气踱步。
郝七线明白他的意思,高贵妃身怀龙子,虽然还不知是男还是女,但至少是一个筹码。
是高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筹码,郝七线腥红的眼渐渐恢复冷静,“陛下可有兄弟?”
现在局势混乱,内忧外患,但最重要的是率先稳住朝堂内部。
高家有筹码是不错,但还不成气候。试问要是皇位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又怎么会让给一个尚未出世的遗腹子。
目前来说,皇位最适合的人选当是从亲王中选出。绝不能让外臣干政,大权遗落到臣子手中。
“先帝有三子,嫡长子白宴清,当今的定安王。二子是当今陛下,三子则是逍遥王白泽川。”郝之文想着,“定安王和逍遥王在陛下登基三月后,出宫游山玩水,至今未回。”
“现在若是想要寻找到他们,恐怕有些难。”况且,两人是低调出行,如今没有谁知道两人当下在哪里。
郝七线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有机会,能保证有亲王在,不管是谁,在哪里,又或者是蠢笨,至少是能拿出得了名头来唬住他们,那就总比没有,好办的多。
“红袖,压城,进来。”
两人的郝七线嘱咐,便一直在门外站着,听到命令,这才推门走进。
“娘娘。”红袖担忧喊了她一声。
郝七线打住两人要说话的动作,忙道:“压城,本宫问你,陛下给本宫身边留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用?”
“陛下留了一百人给娘娘,能调动的,有五十人。”
“好,本宫命你,立即派人去寻找陛下的兄长定安王和逍遥王回来。越快越好!”
压城错愕,这……
“娘娘,为何要找两位王爷?”压城是直接听命于陛下,他可以保护郝七线,但他不是给郝七线卖命的。
而且,郝七线一开口,下令的竟然是让他找两位王爷回来。
怎么看,都是目的不纯。
历代亲王在京,对于陛下来说,是一种威胁。
虽然陛下不说,两位王爷也无意,但郝七线这样做,陛下可知道?要是郝七线利用两位王爷对陛下不利,压城万死难辞其咎!
要是郝七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可就要回宫禀告陛下,说郝七线心术不正!
红袖警惕盯着压城,他眼中有杀意,“放肆,压城,你僭越了!”
皇后娘娘是主子,让他做事就做事。哪怕他是听命于陛下,就算他不愿意做,也不该用这种神情和态度对皇后。
“红袖,无碍。”
郝七线知道压城的顾虑,看了一眼郝之文。陛下出事,想必压城是还没有收到消息。
能不能告诉他,还要看郝之文怎么想。
郝之文理解,叹道:“压城啊,我知道你对陛下一片忠心,但如今……就在一个时辰前,陛下中毒昏迷,暗中有人传来消息,陛下现下是生死未卜,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
压城抓紧佩剑,“怎么会!”陛下怎么会突然出事!
“压城!”眼瞧着他要跑出去,郝七线一把拦住他,郝之文也伸手扯住他胳膊。
“别冲动!”郝之文又开始哆嗦起来,“你现在不能进宫,宫中陛下出事,内部怕早已经紊乱。太后会知晓怎么做,你就不要再进宫随意走动,以免横生枝节。避免让不轨之人抓到把柄!”
郝七线劝解,“陛下最在意的是大誉天下黎民,太后亦然,她不是庸俗之人,她会在宫中稳住内部。他们不能出宫,外面只能靠咱们给他们传递消息。
而咱们当下最好的是找回两位王爷,不管届时出什么事,总有皇家血脉能稳固,至少可以为里应外合争取到一个机会。足以有把握镇压住那些想要作乱的人。”
郝七线说得已经很明白,希望压城能清楚其中道理。
压城死死绷着一张脸,忽然想到自己守在陛下身边时,陛下某天夜里对小白轻声说的那句:帮我护着她好不好?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陛下……他真的很在意郝七线。郝七线长相是一等的倾国美人,但陛下不是那等敷浅之人。
他看重的,是皇后的智慧和胆识。赏识的皇后的智勇。他能将皇后视为不一样的存在,就是承认了郝七线是大誉想要的人才,也是大誉的梁柱。
陛下,相信皇后……
陛下出事,他理应信任她,因为陛下也选择了她。
“好,属下听娘娘安排,任凭娘娘调遣。”希望她,不会让陛下失望。
郝七线松了一口气,“好,本宫还有一事问你,你可知高丞相有多少幕僚是和他有牵扯的?”
“这……”压城犹豫了,这可是只有陛下才能知道的机密。
郝之文皱眉,郝七线这算是问到致命问题。虽说现在大誉需要她帮忙,她要掌握众多关键消息,但她直接问出来,还是让人下意识防备。甚至是他,都隐约产生担忧。
“线儿,你问压城,压城未必知晓全部。”
郝七线嘴唇微抿,垂下了头。
未必知晓全部……真是这样吗?
“罢了,压城,你先去找人。”郝七线深吸一口气,“红袖,你也先出去。”
两人告退,各自离去。
屋内,仅剩下父女二人。
郝七线无奈坐回椅子上,“爹为压城说话,到底是不信任我。”
她有些失落。
他们来找她,一个两个方才都说信任她,任凭她差遣。
可一旦需要关键信息,个个又对她防备。
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场战,她要从何处下手?
要是不能打破信息差,拿捏不住敌人的命脉,很难做到一击毙命。
“我知道爹效忠于陛下,效忠大誉。或许爹是在意那桩子秘闻,才不敢对我放下戒备心。既如此,那爹爹先想好了,再来找我。
当然,爹不来,也没有关系。”
她相信,大誉内,今日她不出手,也回有其他傲骨忠良破此险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郝之文闻言,哪里能是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她说的,字字句句是正中他心中所想。同样,也是他的担忧。
“欸~”郝之文坐到她身侧的位置,片刻,才道:“压城……欸,是为父的不对。”
他到底是放下姿态,解释道:“压城知道的,其实是真的不多。”就算告知她,也是没有什么用处。更令人忧心的,是怕压城给出的消息不全面,会误导她的判断方向。
“陛下要查朝中官员,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底下都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消息查完,都会有专门的人去整理消息,才呈报上去。消息都是处在密封状态,压城只是一个传令之人,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知晓太多。顶多是听闻些许风声。”
“御翎卫,不过是陛下的刀。陛下真正的耳目,其实是‘闻留阁’。”
“闻留阁?”郝七线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