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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原升州城守备,当年战事紧急,从升州借兵,后得到赏识便留在平遥城,一直到现在。
“小人虽然参与了薛家口战役,但身在守城军中。”
这之后他将所知道的薛家口战役说出来。
“若说内情,陶将军父子三人出兵想要夺回薛家口的计划被岐人知晓,岐人借此机会将陶家军围杀,陶姑娘带人冲破包围,跑回来报信,这才让守城军有了防备,不至于被岐人趁胜追击。”
当时情况紧急,陶云倾身受重伤,回来报信后昏迷,守城军紧急启动护城措施。
但因为战备主力都被陶家军带走,回来的没几个,城中力量空虚,岐人大军趁胜追击,差一点就破城。
他们依靠天险才堪堪守住平遥城,但那一役让大盛元气大伤,朝中不得已破格提拔许晏舟,封二品镇国大将军,带兵镇守平遥城。
从此人所言听来,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关于陶云倾的内幕。
难道真的误会她了?
又在问了些细节,陶云倾不仅无过,反倒有功。
陶云倾曾因功受到嘉奖,只是因为薛家口战役太过惨烈,大军几乎被杀的片甲不留,圣上只给了流水般的赏赐。
当时许多言官对此不满,陶家父兄皆战死,唯一活下来的女儿只得了赏赐,连个俸禄都享受不了,未免寒了将士的心。
这些事在场之人都清楚,除了平二,其余的人都是跟着许晏舟从京城而来。
如果陶云倾没问题,那就是张虎的问题了。
平二怔怔出神,他无法相信这件事。
“没道理啊,他没道理这么做啊。”平二喃喃自语。
张虎虽然职位比不得平二,更比不得许晏舟,但实际上他算是二人的前辈。
许晏舟在未被提拔之前,和张虎一样都是都司,在一起作战当中,张虎给了他很多帮助,甚至不少经验都来自张虎。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虎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继续寻找以前陶将军的旧部。”许晏舟说道。
平二回过神来,重重点头,向外跑去。
事情尚未明朗之前,陶云倾不会受到任何处置,只是变相被软禁在将军府中。
萧知远轻抚她的薄背,“你待在将军府也好,平遥城乃流放之地,城中不少穷凶极恶之辈,你出去我也不放心。”
陶云倾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懂事地点点头,“侯爷放心,妾身就在将军府等你回来,哪也不去。”
岐人的压力时刻都在,且日益增加,玄甲军没有一刻敢懈怠。
萧知远不能一直告假,很快回到军营开始操练士卒。
这日午后,陶云倾哄着萧景年睡后,找出一身粗布衣裳,扯掉头上的钗环,只身出门了。
她离开后,因尿急被憋醒的萧景年见状跟了上去。
……
城中,房屋的修葺和建造持续进行着,在辛木这位严格的督工之下,每一座房屋都按照要求建起。
“小陆姑娘,这是要去哪?”辛木看到拎着药箱的陆棠打着招呼。
陆棠挥挥手,并未说什么。
来到张虎的院子,小厮正在打瞌睡,听见动静,抬眼一看是陆棠,赶忙起身行礼。
“张都司高热下去了,但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厮忙不迭说着情况,“他嘴里总是咿咿呀呀说着梦话,因为伤了喉咙,听不出一句完整的。”
陆棠点头走了进去,给张虎换了药,然后施针。
“陆姑娘,今天张大夫已经给他喂过流食。”
见陆棠看他,小厮忙说道。
张虎的情况在好转,陆棠都惊讶于他的体质和坚韧,只可惜他喉咙上的伤不可逆转,醒过来,将来也无法再说话。
看过张虎,陆棠便收拾药箱准备回去,今日还有很多事,在真正的应敌武器做出来之前,她半点懈怠不得。
陆棠走后,小厮又打起哈欠。
张虎昏迷不醒,实在没什么可看顾的,他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回到廊下,不出几个呼吸他的脑袋就开始小鸡啄米。
赤脚大夫老张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去熬药了。
别管能喝下去多少,总归是要熬的。
无人注意的时候,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微风拂过,小厮惺忪抬眼,随后又垂头继续瞌睡。
陶云倾来到张虎床边,目光冷漠至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不来找我多好,可惜……”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张虎缓缓张开眼睛。
眼神从迷糊到迷茫,再到茫然,持续数个呼吸之后,眼神才逐渐露出清明之色。
待看到窗前所立之人,张虎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张嘴‘啊啊’说不出话。
陶云倾挑眉,“果真变成了哑巴。”
她眸色染上一抹犹豫,随后眼神坚定下来,“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说罢,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抬手向张虎的喉咙刺去!
啪!
一声轻响,陶云倾的金簪被打落在地上。
随后房间出现两个人,冷眼虎视眈眈看着她。
陶云倾杏眼圆整,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
果然,许晏舟带着人从房门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萧知远。
看到他,陶云倾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萧知远脸上难掩震惊之色,“云倾,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陶云倾垂眸,红唇紧抿,在抬眼,眼尾开始泛红,一脸倔强之色。
“我要杀了他!”
听到她坦然承认,萧知远莫名松了口气。
“我父兄如此器重他,他却恩将仇报,辱我毁我,我若不杀他,难泄心头之恨,更对不起我的父兄!”
说着,她眼眶通红,看向张虎的眼神充满恨意。
萧知远似是感同身受一般,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对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许晏舟说道:“许将军,你也听到了,张虎着实可恨,辜负了陶将军的一片爱才之心,又如此对待云倾,换作是我,可能也会选择和云倾一样的解决方式。”
在他看来,张虎这种败絮其中的混账还救治什么,给他一个痛快已经是仁慈。
许晏舟侧眸看向陶云倾,眼底深邃如渊,“萧夫人,果真如此吗?”
陶云倾仰着下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倔强又坚强,透着几分执拗。
“许将军,我知道张虎是你的部下,但我迟早会杀了他,到时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着,她昂首向外走去。
萧知远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单薄的身影格外让人心疼。
“许将军,我原以为你是公平公正之人,却不分是非黑白地偏袒旧部,这就是你的领兵之道吗!”
萧知远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平二怒火中烧,迈步就想追上去把他抓回来,被许晏舟拦住。
“将军!”
萧知远只是从三品,却仗着自己武定侯的身份,从不把许晏舟以及三个副将放在眼里。
平二有些生气,对他们不苟言笑严厉之极的许晏舟,面对萧知远再三当面指责怒斥,居然一次都没有发过脾气。
他不能理解!
许晏舟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让两个高手继续保护张虎,带着人离开院子。
两个高手看了眼窗外,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房间。
窗外墙角下,蹲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正是萧景年。
他看到陶云倾换上她轻蔑讨厌的粗布衣裳时,感到好奇而跟了过来。
刚刚她在房间中说的那几句话他都听在耳朵了,直觉让他感到云姨隐瞒了什么。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几次噩梦。
陶云倾来到边关之后,他感受到久违的关怀,又有一段时间没再做梦,一度让他忘记梦中的内容,忘记当时想要验证的决心。
陶云倾跟着萧知远回到将军府,余光不断注意着他神情间的变化。
进了西院,萧知远回身看向她。
陶云倾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萧知远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怎知云倾不是恨极了才会如此糊涂。
一声轻叹,“倾儿,我不怪你,但你不要再继续了好不好?”
听到萧知远软声安慰,陶云倾红了眼,扁着嘴扑进他怀里。
“我听侯爷的,再也不乱来了。”
怀抱软玉,萧知远眉头舒展开,又是欣慰又有一抹自得。
谁都不服,谁也不惧的陶云倾,只因他一句话就放下仇恨,乖乖在这后宅等他回来。
想及此,他心中多了一抹怜惜,“你放心,我会让许晏舟处置张虎。”
陶云倾嘤嘤而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看得萧知远心痒难耐,低声安慰几句,便打横抱起她向着屋中走去。
一番风雨过后,萧知远不由得感慨,“若是陆棠有你一半懂事乖巧,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陶云倾露着香肩依偎在他怀里,“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不远千里追到这里,也是对侯爷的一片痴心,只可惜心思用错了地方而已。”
萧知远冷哼一声,“她若老老实实认错,哪里还会有这许多事,偏生她不安分,冒领功劳,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陶云倾不解地抬头,“冒领功劳?”
萧知远轻蹙眉头,似是不想多说,但架不住她一直问。
“你真以为陆棠有本事筹集几十万石粮食?你真以为凭陆棠能打造出那等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萧知远冷哼一声,“一切都是那位手持长公主手谕的高人的杰作。”
陶云倾眸子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