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招待会后,林连翘就回到了深水湾的这套别墅里,她的电话几乎被打烂了。
有合作商的,有刘青山的,季聿白的,朋友的,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搞到她的手机号,死命打电话的记者,偏执市民。
林连翘一早将电话给关机了。
年夜那天,林连翘买的年货还有很多,她自己一个待在房子里,思考着以后要怎么走。
或许她的朋友们觉得她现在立于危墙之下,所面临的就是必死的局面,将来再也不可能翻身。
林连翘却不这么认为。
她还有很多的机会。
只是四周的蚊子实在是太多了。
卓日和那些保镖也被林老先生收了回去,林连翘不得不自己动手,将以前买的报警装置全部装上,半夜凌晨依旧会有人偷偷闯进来。
林连翘烦不胜烦,索性不睡了,找了骑马用的马鞭,只要有人爬上墙,林连翘就一鞭子抽过去,来人要是再顽固,林连翘就抽出大马士革刀,带着威胁地往他们身上砍。
那些人被震慑住了,被她弄跑了一波又一波。
而今天,早上她才出门,迎面就对上了几十个依旧堵在她家门口的人。
幸亏林连翘这六年学了武,否则……早就被欺负死了。
她的棒球棍发狠地往来人身上抽,林连翘的眼神愈来愈冰冷,动手的力量越来越大。
可来人太多了。
他们见林连翘竟然这么厉害,便要从背后袭击。
一个柔弱的女人,就算再能打能一下子干翻几十个?
几个人相视一眼,眼底浮现阴险的神色,冲着林连翘的后背就去!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林连翘,他们就一个趔趄,像是一排自行车,齐齐往一侧倒去。
林连翘被身后的动静惊动,扭头看去,就见身后有一群人在偷袭她,旁边是身量高大,一脸阴沉冰冷的季聿白。
她愣了愣,还没动作,季聿白从她的手里抽过棒球棍,反手照着另外一个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那人被砸的两眼发昏,一下就跌倒在地上。
如果还是只有林连翘一个人,他们当然是不害怕的,可现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魁梧又冷峻的男人,这些过来就是仗势欺人的人瞬间就胆怯了起来。
围在两人身边的众多人迟迟不敢再上,只是犹疑看着他们。
“不打了?”季聿白冷扫四周,“我还没热身,怎么就怕了?”
他将林连翘的棒球棍拿到管用的手上,脑袋左右歪了歪,好似在抻筋,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林连翘看到他,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下来。
有季聿白在,她想教训谁,季聿白只会给她清场,她不想动,季聿白只会帮她打。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做鸟散的逃离了这里,他们一边跑,一边骂道,“林连翘,你就是个垃圾!既然挑不起大梁,早把位置给让出来!妈的玩这一出耍人玩很有意思吗!”
“滚你的**吧!”
季聿白听到这话,脸色愈发的黑沉,冲上去就要把人给揪回来。
林连翘拉住他,“你打他们一顿又能怎么样?该骂的话一句都不会少的。”
季聿白压抑着怒气,扭头看向林连翘,她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受委屈的模样。
“林笛和林阿公逼你那么做的?”
林连翘笑了笑,“和平达成的协议,没什么逼不逼的。”
季聿白冷硬着脸,“他亲自找你回来,却又用这种态度对你,就因为林笛。”
林连翘耸了耸肩,“在他的眼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他的亲孙子。”
“不说这个,谢谢你来。”
林连翘诚恳道谢。
见她如此不在乎的模样,季聿白心中的火气顿时就消了下去,紧接着就油然而生一股颓然之感。
林连翘不在意的东西,她就真的不会再多看一眼,他是,林老先生也是。
压下心酸,季聿白问她,“今天怎么出来了?”
提起这个,林连翘看向手表,慌忙说,“我得赶去机场了,宜瑛和叔叔阿姨快下飞机了!”
说完,林连翘就要去车库开车。
林连翘这两天没出门,来到车库,就发现在车库里空空如也,原本停在这里的三辆车,都被开走了。
季聿白跟在她身后,自然而然也看到了那空空如也的车库。
他侧头,看到林连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那双纤细素白的手紧紧握起。
稍稍思量,季聿白就明白她在为什么生气。
林连翘名下有两辆车,并不是林老先生给她买的,而是她在国外自己购置的,其中就有那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
林连翘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不少,不过是一辆六百多万的库里南,她还是能买的起。
还有一辆是以前的代步车,大G,也是她自己买的。
林老先生送给她了一辆保时捷。
三辆车本来都停在车库里,而现在,里面一辆车都没了。
是谁让弄走的不言而喻。
季聿白顿一顿,对她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的朋友和她的父母还在机场等你。”
“我今天开的车空间还算大,如果你不嫌弃,我今天可以做你的司机。”
林连翘酝了酝气,闻言看向他,默默说,“你可以把车借给我。”
季聿白说,“好主意,但这车并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把它借给别人。”
林连翘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二人分别上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季聿白看着她将安全带系好,敛眉,点火,倒车,驱车往机场而去。
林连翘已经很久很久没坐过季聿白的车了。
他很喜欢开快车,没有红绿灯的公路他能开到一百五十码。
以前林连翘就说过这个问题,季聿白的车速倒是慢了下来,但也比不了现在,前往机场的公路车不算多,但季聿白保持着六十码的速度,比她开得都慢。
林连翘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手腕上的手表。
再看一眼手机。
宜瑛给她发了消息,说飞机已经停了,现在她们正在廊桥里。
季聿白问,“人已经到了吗?”
林连翘回了消息之后,把手机收起来,说道,“没事,你安稳开车就行。”
他笑了笑,轻踩下油门,将车速提了起来。
不多时,二人到了机场。
林连翘和宜瑛通电话,她下了车,找到了与宜瑛和宜瑛父母会合的地点。
季聿白停下车,看向林连翘,就见她小跳着冲一个方向招手,紧接着,就快跑过去,和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人抱在了一起。
她笑容满面,与那个女人说着什么,又有保养极好的一男一女走来。
林连翘扑进那个年龄更大的女人怀里。
女人慈祥的拍拍她的背,又心疼摸摸她的脸颊,嘴上似乎在说,“怎么又瘦了?”
林连翘笑着摇摇头,挽住女人的手臂,说着什么。
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笑容谦和,同样拍拍林连翘的肩膀。
季聿白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林连翘对这么一家人,比对庄如真还要好。
最起码,季聿白从来没见过林连翘主动挽过庄如真的手臂。
胡思乱想间,林连翘扭头和那一家三口扭头看了过来。
季聿白顿了顿,抬步走过去。
他站在了宜父面前,听林连翘介绍,“这是季聿白,薛家的外孙。”
“这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宜瑛,这是赵阿姨,这是宜叔叔。”
季聿白拉了拉身上的西装,与宜父握手,“您好,我是……翘翘的朋友。”
宜父也是跳舞的,保持着健美的身材,已经有五十五岁的年纪而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他谦和的与季聿白握了握手,“你好,我听翘翘说了,今天是你开车来接我们,辛苦了。”
季聿白说,“不辛苦,翘翘的事就是我的事。”
闲扯了两句,季聿白主动接过她们手中的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内。
宜瑛挽住林连翘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他就是季家那个哥哥?”
林连翘:“……”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宜瑛以一种几近刻薄尖锐的目光打量季聿白,得出一个结论,“怪不得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只单单是外形,季聿白就挑不出一点错来。
高鼻梁,嘴唇薄厚适中,眼眸深邃,脸上没有一丝赘肉,下颌硬挺流畅,组合在一起,相当英俊。
特别是他干活的时候,沉默内敛,她和宜母的行李箱每一个都足有三十斤重,季聿白拎起来,几乎没有半点压力,行走如风。
手臂上的肌肉将外套的袖子撑得鼓囊囊,充满克制的宣告着它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肩宽腰窄,大长腿,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这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让他看上去很有一种高不可攀的高贵公子的模样。
林连翘还没说话,宜瑛就压低了声音,带了点坏的问,“你有没有枕过他的腹肌睡觉?”
“吃没吃过他的大奈子?”
林连翘差点被口水给呛住,一些不太健康的废料冒出来,钻进她的脑海。
她恼羞成怒的瞪宜瑛,“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问问嘛。”宜瑛无辜的说,“之前我拉你去成男夜店,那些外国八块腹肌,把毛剔得干干净净,冷白皮的帅哥你都不多看一眼。”
“我还以为你对这种成男不感冒,喜欢阳光开朗大男孩儿呢。”
可再看看林连翘的初恋,季聿白也不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儿啊。
妥妥的要力量有力量,要耐力有耐力的成熟男性。
“你现在还喜欢他嘛?”宜瑛问。
林连翘说,“我现在喜欢钱。”
宜瑛要是信了她,那就白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青梅了。
季聿白把东西都搬上了后备箱,宜父坐在了副驾驶,林连翘则和宜瑛,宜母坐在了后面。
“本来说带阿姨叔叔在港城玩呢,最近出了一些意外,先在港城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去澳城玩吧?”
“问题大不大呀?翘翘你要是忙,就先忙,等忙完再说。”宜母温和的说,“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次停了三个月的工作,我们回国除了看你,还要回家祭祖呢,时间很长,你别耽误了自己的事儿。”
林连翘忙说,“不会不会,我现在也很空闲呢,没有什么事儿可耽误。”
宜瑛听到这话,直觉不对。
难不成林家的那爷孙俩又搞什么了?
宜瑛没接话,默默低头看手机上国内的消息。
只是看了一个标题,宜瑛的脸都差点被气歪了。
坐在母女中间的林连翘瞥见了宜瑛的手机屏幕,不着痕迹的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宜瑛铁青着脸,一个报道一个报道的看过去。
宜父和林连翘谈了谈她工作上的事儿,林连翘一概报喜不报忧,只说一切都好。
季聿白出色的扮演了司机的角色,一声不吭的带着他们回到了深水湾。
又帮她们将行李给拿了进去。
林连翘给酒店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了十分丰盛的接风宴来。
林连翘看了看季聿白,犹豫片刻,想着把他留下一起吃个饭。
季聿白却已经体贴的对林连翘说,“你和他们也大半年没见了,我就不扫兴,先走了。”
宜母说,“聿白走这么早啊?一起留下来吃饭呗。”
季聿白温和笑了笑,“不用了,阿姨,我这就回去了。”
林连翘把他送到门口,“那我就不留你了。”
“嗯。”季聿白颔首,神情看不出任何隐忍憋屈。
林连翘欲言又止,看着他上了车,这才说,“谢谢你。”
季聿白坐在车里,闻言看向她,半晌,才说道,“十六Alison和晋津言结婚,你要是真谢我,就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林连翘微愣。
季聿白声音低沉,“翘翘,除了你现在能看到的之外,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
“于团长,谢团长。”
“Alison,杨莹,看过你的舞蹈,真心喜欢你的那群观众。”
“你将那些都关在门后。”
林连翘呆愣的对上季聿白的目光,“林连翘,你的理想,你的梦想,就在你眼前的门后。”
“抛弃你的人不值得你去留恋,等着你的人呢?”
季聿白停顿,酸涩又卑微的将自己归纳到那一群人里,“他们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