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崔家,许瑶看时间不早,动身去学校接军子回家。
自从上回军子在学校受人欺负,许瑶就再不掉以轻心,再忙也要抽空去接军子回家。
见许瑶坐了会儿就要走,盛婉有些不舍,崔家人口简单,只有崔云松一个孙子,她性子孤傲,很少能遇到能跟她玩儿到一起去的女生。
而且萧羽的事儿她也听说了,虽然对那个煞神没什么好印象,但许瑶跟他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要好,现在人就这么没了,许瑶不定心里该多难过呢。
她有心想安慰,又怕自己说出什么没脑子的话来。
踌躇半晌,见许瑶要走,她也跟着站起来:“这就要走?姐,你再陪我会儿不行吗?”
“不行。”许瑶果断地拒绝她:“军子都到放学点儿,我得赶紧过去,改天有时间再陪你玩。”
“你那么忙,改天也未必有时间。”
盛婉嘟囔完,突然灵机一动:“反正我也没事儿干,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接军子,怎么样?”
许瑶忖了下,点头道:“行啊,你会骑自行车吗?我只有一辆自行车,等会儿接上军子,你没地方坐,得再骑一辆。”
这可算难住盛婉了,她盛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骑自行车摔个马大趴。
当初看人家学自行车瞧了个新鲜也想骑,但是三分钟热度过后,摔了两回就放弃了。
现在才知道不会代步工具的苦恼。
见她满脸为难的样子,许瑶就知道了,她笑了笑,跨起包道:“等你学会骑自行车,我再带你出去,今天来不及,我得先走了。”
盛婉哎了一声,许瑶已经走出门外,只留下个背影。
她不甘心地咗了咗唇,在舅妈和崔伯伯清浅笑意的目光中,一跺脚,转身就去了崔云松的房间。
今天休息,崔云松正躺在床上看书,门被飞快的敲了两下,刚坐起身,盛婉就气鼓鼓地冲进来:“哥,我要学自行车,你得教我。”
一听这话,崔云松立马一个头两个大,他还记得上回盛婉闹着要学自行车的场景,刚上去还没开始走就吱哇乱叫。
更关键的是,她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地上只要有块儿小石子儿,一准会碾上去,摔个大马趴。
对于盛婉提出的要求,拒绝是不能直接拒绝的,崔云松只好耐心道:“怎么又想学骑自行车,上回不是试过了吗?你说你不爱骑,以后出门要坐车。”
盛婉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我不会骑自行车,想跟许瑶姐出去玩儿都不行,我不管,这回我一定要学,还得学会!”
看她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崔云松不由扶额:“怎么就不行,我骑着自行车带你不是一样的吗?你坐在后座就行,又安全,还抗风。”
“不一样!”盛婉把身子一扭,正视着崔云松:“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怎么能老坐你的后座,万一以后你结婚有妻子了呢?我还是得跟许瑶姐学习,她都能学会,我也一定能学会,要是学会我就能陪着安慰她了。”
“安慰?”
盛婉叹了口气:“是啊,许瑶姐,呸,沈瑶姐的未婚夫不是出任务时候牺牲了吗?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一想起萧羽的事,盛婉语气不免透着低落。
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崔云松眸光幽晦。
“你快点儿收拾下,教我骑车,我换身衣裳在楼下等你,快点儿啊!”说完,盛婉便起身,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崔云松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而叹,把书往桌上一扣,无奈地苦笑。
......
日暮时分,夕阳像是个巨大的火球悬在天际,天空浸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宽敞的柏油马路也像是披上一层金黄色的绸缎。
许瑶推着自行车,军子坐在后座,姐弟俩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姐,你可真厉害,我们新换的老师今天还跟我夸你呢,说你最新发表的小说写的特别好。”军子得意洋洋,眼神都带着崇拜。
许瑶笑着道:“是吗?你们新换的老师,你觉得好吗?”
“好!她很关心同学,我们班有个同学父母不在身边,跟着爷爷奶奶,鞋子都穿破脚趾了,是老师给他买的新鞋。”
“那就好,有这么好的老师,你也得好好学习,长大了做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军子思索片刻:“我长大也要当军人,就像萧羽哥哥和沈叔叔那样,专门抓坏蛋!”
许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垂下眸,轻声道:“好,就像他们一样。”
回到家,院里种的西红柿和黄瓜正熟,军子摘了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
许瑶热好水拿开水一烫,剥去皮,切成瓣,撒上白糖做了道雪山盖顶,酸酸甜甜正好给军子解馋,又炒了两盘菜
吃过饭,许瑶收拾清洗锅碗,军子就搬着板凳坐在门口写作业。
小学作业不算多,许瑶等军子写完,检查过后,就带着他复习明天课上老师要讲的内容。
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更不会让人察觉,她的情绪上有什么波动。
忙忙碌碌到晚上,等军子入睡,许瑶开始伏案写稿。
月光透过菱花窗照在稿子上,四下一片寂静。
只有她一个人,与萧羽的记忆在顷刻间如潮水般灌入脑海,他的笑容,看着她时的目光,对她说的话,往事历历在目。
“滴答”几滴水珠落在纸上,很快晕染成一小片。
许瑶愣了一下,疑惑地抬起头,抚摸自己的脸颊,才发觉不知何时,泪水已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脸颊上留下湿痕。
本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支撑她不在人前显露怯懦与悲伤。
可此刻从未有过的酸楚缠绕在她心头,眼前水气氤氲,彻底模糊了纸上的字。
胸口深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越来越紧,疼痛蔓延全身,疼得她喘不过气,她无助地趴在桌上,抽噎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