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小时,胡冉没有片刻停歇。随着嘶哑的低吼声,他脑袋低垂着,没了一点动静。
美人鱼十分随意推开胡冉的身体。她脸色潮红,皮肤有不少暗红色淤青,暗红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褪,皮肤重新变得白皙无暇。
换好干净的蓝色衣裙,美人鱼直接抬脚踩过的胡冉身体,吞下数枚丹药。
她闭上双眼,身体缓缓漂浮离开地面,将近两米高。
美人鱼的身体蜷缩起来,在她的身体周围,一层如薄如细沙的茧缓慢显现出来。这层薄茧,和胡冉身上的茧有五分相似,将整个美人鱼的身形包在其中,形状如同蛋壳一般。
蛋壳表面,细微的蓝色纹路,如同在呼吸一般若隐若现,蛋壳中的美人鱼身形,随着每一次光芒闪动。
从人形变为人鱼,从人鱼变为鲛人。从鲛人变成蛟龙,又从蛟龙化为人形,周而复始。
水晶宫殿顶层,水光透过紫粉的琉璃墙壁,映照在房间内。一只只小水母,散发出白色微光,缓缓在房间中游动。
胡冉仰面倒在蓝色的水草上,已经没了呼吸,面无血色,一动不动。
椭圆蛋漂浮在房间中央,蛋壳表面的蓝色光芒,没过小会儿,就变得黯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美人鱼惊疑不定的声音从蛋中传出。
“好不容易获得那么多的‘种子’,转化后怎么没有一丝能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明上次转化不少了能量,是哪一步出问题了?”
蛋壳破碎化作光沫,美人鱼身形落到地上,她眉头紧锁。
“难道是用了春药的缘故,不可能啊?”
美人鱼快步来到胡冉身边,稍微打量,神色格外诧异,“皮肤上的茧怎么不见了?”
“难不成这家伙能提供的能量,就只有第一次那么一点儿?”
美人鱼语气很是不甘,她站在胡冉的尸体前,驻足良久。
美人鱼低低叹了一口气,随手给胡冉赤裸的身子上,丢了一件衣服。
“幻梦一场。”美人鱼抬起头,看了眼琉璃墙壁。
四周的琉璃墙壁渐渐消隐,原本的房间,变成了露台。
美人鱼没做停留,跨步向宫殿外浮出,一股水流卷起胡冉的身体,跟在美人鱼身后。
片刻间,美人鱼来到宫殿门前。李绣依弯着腰,恭恭敬敬站在门旁。
“把尸体带上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若李兴知来问,就说我自会送上一份大礼。”美人鱼吩咐道。
李绣依呆呆抱着胡冉的身体,双手不住地在颤抖,“遵…遵命,主人。”
“哦呦,你反应这么大吗?”美人鱼来了一丝兴趣,“该不会他在你的心里位置很重?”
“回主人的话,我只是感觉到很震惊。”李绣依低下头。
美人鱼走到李绣依身边,用一根手指挑起女孩的下巴,“你可以去放肆地骗别人,但在我这里,这是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明白了吗?”
李绣依抱着胡冉的身体,双膝跪地,“主人,我知错了……我和胡冉共患难,他多次不求回报帮过我,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友?哈哈哈,以你这种性格,居然还相信有友谊的存在?真是个好笑话。”美人鱼笑颜格外妩媚。
李绣依弯下腰,连忙说道:“主人,胡冉的天赋远在我之上,他仅用两天就从通脉进入练气初期。”
“看我这运气,一下就碰到两个天才。”美人鱼笑盈盈的,摇摇头,“就他这性格不死在我手中,迟早也会死其他妖精手中。”
“主人,求您——”
“滚。”
……
李绣依抱着胡冉,浮出水面。天色暗沉沉的,有稀疏的星星在天空中跃动。
风咧咧吹着,湖水浪花拍打在湖畔上,哗啦啦作响。
李绣依面无表情,抱着胡冉,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湖畔。少女浑身湿透了,眼神空洞,猫耳套拉着,黑尾巴无力拖在地上。
李绣依回过头,看了眼暗黑的湖水。
她转过身,抱紧胡冉走过湖畔的房屋,朝着半山坡木屋的方向快步跑。
李绣依越跑越快,没用太多时间,赶到半山坡的木屋。
李绣依头发凌乱,快步穿过大片的花园,来到几栋木屋中间的位置,大声喊道。
“李伯…李伯,您在吗?”
“李伯!胡冉需要您的帮助!”
其中一栋木屋亮起灯,房门被推开。
李兴知一身白衣,站在门口未动。
李绣依的眼睛亮起希望之色,赶忙抱着胡冉,走到李兴知面前,“李伯,请您快救救胡冉!”
李兴知稍作打量,轻叹一口气,“迟了……我自会去找人鱼要个说法。”
“李伯,您可是结丹修士,就连您也救不了胡冉吗?求求您。”李绣依声音带着哭腔。
“小丫头,即便胡冉是普通人,想起死回生哪有那么容易?即便是大能之人,还想长生不死,几人能如愿?”
李兴知摇摇头,“当时你们从妖道出来,他吊着半口气,是妖主亲自出手才救活的。”
“恳请李伯,带我去寻妖主。”李绣依连忙说,“妖主她曾救过胡冉一次,想必……”
李兴知打断了李绣依的话,“小丫头,你太想当然了,妖主凭什么要救胡冉,他对蝶园有什么贡献吗?”
他语气一顿,“而且这件事,是妖主默许的,明白吗?”
闻言,李绣依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真的没救了吗?”
“那边的木屋旁有挖地用的锄头,找个位置好的地方,把他埋了吧。”
李兴知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就要关门。
李绣依‘砰’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求求李伯为胡冉做主!”
“等天亮吧,小丫头,我需要继续睡觉。”
李兴知关上房门。
房间中的灯光,灭了。
李绣依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远比走上湖畔时更加强烈,用抽搐来形容更加准确。
“要睡会儿?”
李绣依低低重复了一句,语气很轻很轻,夹杂着癫疯、无力、怨气。
她站起身,头也没回,离开了半山坡的几栋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