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尚且年幼,但他在肉体层面上绝对跟孩童关系不大,只是精神上还是个孩子。
比秦夏更高大的人形坦克在红砂上横冲直撞。
剩下的奴仆骑士们倒还算聪明,不是聚集在一起乱跑,而是分散开跑。
但这样的逃亡方式并没能有太好的效果,因为安格隆很轻易就能追上去,甚至跑的比马快几倍,然后反手给骑着马的骑士一拳。
甚至于安格隆还会故意挡在奴仆骑士前进的道路上,任由战马去撞击自己,然后他自己将战马连人抱起来,再狠狠摔在地上。
其他角斗士们很快就追上来,将安格隆抱摔的人乱刀砍死。
他们手上的武器并不怎么好用,需要先把盔甲拆卸下来,然后再用武器在强化躯体上砍很多刀。
到处都是喊杀声。
角斗场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将满腔无形的的兴奋和赞叹转化为有形的呼喊声,呼喊声震颤着角斗场,人们站在地上甚至都能感受到声音传来的震颤。
于这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角斗仍在继续。
“放了我……”
秦夏向一个落单的奴仆骑士走去,然后听到这位骑士发出可怜的乞求。
“我不是贵族,我只是那些贵族小孩的奴隶,他们看得上我,就让我参加角斗而已……”
“我不是角斗士也不是贵族,我跟你们无冤无仇……”
听着这一声声乞求,秦夏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马不知道去哪了的奴仆骑士。
“告诉我你杀过多少人。”秦夏问。
“不多……一些贱……一些普通人而已。”骑士哆嗦着回答。
“听得出来你其实对你的奴隶身份很骄傲,因为你不是我们这些角斗场的所谓奴隶,你与你的主人与有荣焉。”秦夏缓缓逼近到骑士面前,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下辈子不要来努凯里亚了,这地方是个地狱。”
说完,在骑士惊恐地目光中,秦夏伸出手轻轻点在骑士额头上。
寒霜蔓延,一道灵能冲击自秦夏指尖迸射而出。
被点在额头上的骑士被自身体内部由内而外涌出的冲击撕了个粉碎。
而当混合着碎块的血液即将溅射到秦夏身上时,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血液拦截在空气中,待那屏障消失,血液也落在地上,迅速结冰。
“都杀光了!”克莱斯特跑过来向秦夏说。
秦夏扫视全场,除了角斗士之外,红砂之上没有存在任何肢体完好的奴仆骑士,而那先前的四个金甲骑士倒在红砂上,如同无人在乎的垃圾。
“表现得很好,角斗士们。”蛆虫之眼从空中降落,传出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颤抖,那边的主持人显然正在恐惧着什么,“非常好,但是点到即止吧,角斗结束。”
“点到即止?”秦夏一手将蛆虫之眼捞到面前,质问道,“人都死光了还怎么点到即止?”
“没那么容易死光。”蛆虫之眼晃动了两下。
随后秦夏听见一个动静,转过头循声望去。
古老的金色铠甲的功能一直在运转,只是刚才情况太过混乱无人关注。
刚才,金甲内,在头颅反转的瞬间铠甲内部延伸出的各种装置立刻把穿戴者从上到下扎成了筛子,密密麻麻的线缆和装置如同人体神经与生物结构一般将穿戴者的肉体与铠甲链接,因脖颈扭转一百八十度而损毁的生理功能和神经结构瞬间便被铠甲替代。
所以穿戴者没有脑死亡,但他们再无脱下铠甲的可能,他们已经与这古老的铠甲融为一体。
而现在,一个金甲骑士背后的隆起处打开,出现一瓶药剂,随后金甲内延伸出一条触手,将药剂卷起来插在自己使用者已经一百八十度回转的脖颈上。
在一阵窸窸窣窣骨骼挤压的声响后,仅仅被药剂于视觉层面恢复正常的金甲骑士如僵尸一般站了起来,他并非操控自己的躯体,而是通过神经信号操控铠甲的结构,再由铠甲控制躯体。
“我……我……”金甲骑士有点恍惚,扫视四周,看到遍地的尸体。
角斗士们瞬间警惕起来,以为这家伙要报复。
但随后金甲骑士爆发出被其盔甲内置扩音器放大许多倍,听起来震耳欲聋的嚎哭:“我要回家!这该死的角斗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其余几个金甲骑士也陆续站了起来。
“这都行?”没能近距离拆开并研究盔甲的秦夏只以为那是药剂的作用。
他是真没想到这帮人有能把被扭成一百八十度脖子恢复的药剂。
努凯里亚的药剂学属实是震撼人心。
而等到秦夏以后真正了解过金色铠甲是什么东西后,他会认为努凯里亚不仅药剂学震撼人心,一切关于生物的古老科技遗产都极其震撼人心。
“角斗场有自己的规则。”蛆虫之眼漂浮到金甲骑士们的面前,“你们能否活命,要看观众们是否对你们提供的战斗表演感到满意。”
“我是他妈的塔尔克家族的人!我的话就是努凯里亚上的法律!你这个躲在钢铁无人机后的侏儒给我叫来安保智械保护我和我的兄弟们!你这个该死的猪狗!”金甲骑士几近崩溃,大声怒吼。
而蛆虫之眼给出一个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的回答。
“塔尔克家族的人的话就是努凯里亚的法律。”
“但在你们家族内部,你的话比你那位族长叔叔更加有力吗?”
听到叔叔这两个字,金甲骑士们瞬间都低下了头,显然充满了畏惧。
“表决吧,观众们。”蛆虫之眼飞行向观众席。
观众之中的贵族,以及购买了高级角斗观赏票的人是可以进行表决,来判处一个角斗士的生死的。
第一个站起来的看起来像是那些金甲骑士们的父母亲。
塔尔科家族的贵族夫妻,他们看起来为自己的孩子们感到骄傲,所以亲自来观赏角斗,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两人脸上都有泪痕。
进行表决时,他们毫无疑问的站了起来,举起塔尔克家族熠熠生辉的骑士轮廓家徽,同时另一只手也举起来,大拇指朝天。
“该死的东西。”秦夏怒骂一句,扫视其他角斗士。
安格隆不明所以。
角斗士们也不说什么,静静等着,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他人支配,不只是支配命运,还有支配自己的胜利。
“这是在干什么?”原体向周围的人询问。
“表决。”奥诺回答,“在角斗场上真正能决定生死的不是我们和我们手里的武器,也不是对手,而是这些观众,如果他们喜欢你,就算你被砍成了碎块他们也能用表决让你接受巨量人体改造活过来。”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安格隆剑眉倒竖,“这可是我们的胜利,怎么能让他们来表决呢?”
奥诺显然是认同安格隆的疑问的,他也不认为属于角斗士们的胜利应该让观众们表决。
但发起表决是蛆虫之眼的权力,进行表决是观众们的权力。
角斗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