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如烟*

十位大君联手镇压，弥罗魔网运度逐渐迟缓。一尊尊魔王相回归虚空，天上的“弥罗宫”也未能真正降临。

不过……

魔君们俯瞰雷州。

偌大河山已无半个生灵，一切的一切被雷水覆盖，化作雷池大泽。

“去！”

道道魔光穿梭交织，将雷州大地封印。

而在更远处，真君们似有动向，让魔君们投鼠忌器，纷纷闪避离去。

“行了，商量下如何安排后面的事吧！”

幽罗大君回到那座黑暗无光的空间。

随后，一尊尊魔君现身。

阴姬：“这次的事，两位师兄是不是要给一个交代？”

乌魔君与阴魔君对视，阴魔君这位幽魂之主开口道。

“当年陛下陨落，曾留下咒言‘雷泽现世，血尸返生，天月崩落，朕即归来。’”

几位大君色变。

阴姬与幻魔君对视，皆沉思不语。

“你们都知道，那位的神通手段。他所言语的话，哪怕只是胡言乱语。但附加力量后，也会成为咒言。”

对大能而言，预言即诅咒。

以自身力量干涉未来，让天地万象受到自己的咒令束缚，走向自己期待的未来。

魔帝，自然有这份伟力。

“后来我南方圣教诸位大尊推演卜算，也得到一首七灾歌‘千虫灭，雷泽现；山河赤，血尸生；孽界破，明月坠；圣帝归，末日劫。’”

乌魔君接口道：“三位大尊以陨落为代价，占卜而来的‘末日谶言’。诸位，不论我们如何斗法。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飞升。

这些已经渡劫成功，本可前往更高次元的存在，被迫滞留于此界。

“如果此界不存，我等当下如何能逃脱？”

心魔老人：“谶言真伪，需要验证。”

“前代玄龟尊者舍命推演，那块龟壳就在玄龟宫。诸位不信，可来玄龟宫观摩。”

乌魔君连鸦天阴山都愿意开放，可见此事上的诚意。

“那就论一论预言吧。雷泽已经出现，虫……千虫楼的那一位？他已经死了吧？”

幻魔君低声笑道。

“如今雷泽也已应验。接下来一句‘山河赤，血尸生’，再与另一边的预言‘血尸复生’对照。诸位有什么感想？”

战魔大君暴怒：“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个帝裔作为容器吗？”

虽然其他魔君们没有防备，不知晓前因后果。

但魂魔道坦白自己对皮魔的行动，并将别府雷池全盘托出后，大君们已然知晓。

宋子琮，便是魔帝选定的“下一任魔帝”。更确切说，是弥罗复活的容器。

“师兄，你们尸神一脉在做什么？竟让这个小子跑了出来？”

“这你不应该问我！你们该问问，自在悬天在做什么！要不是仇越盗走‘灵骸’，我尸神一脉如何会失去掌控？”

一众目光看向幻魔君。

他露出一个无辜表情。

“我那徒儿已经不在，自然随你们怎么说。不过仔细想想，我那徒儿出事的消息，似乎……”

众大君心中一动。

是啊。

仇越被阿耶所杀，本身就很离奇。

哪怕后续证实，阿耶乃夜摩传人。

但……但假如仇越是因为“宋子琮灵骸”而死呢？

阴姬轻声问：“说来，你们可曾见过‘夜摩圣子阿耶’？又或者，谁亲眼见过灵骸化生的画皮？”

如果当初仇越因灵骸而死，那灵骸吞噬仇越化作天魔修士，自然精通幻法。这便与阿耶的《无相心经》对上了。

堂堂夜摩传人，不修炼净世天火，而是将《无相心经》视作根本心法，这本身就有问题！

“对上了，这就对上了。前番我尸神一脉感知画皮在渊阳城出没。而彼时，夜摩圣子也在渊阳城行动。”

而从实力看，宋子琮所化的灵骸画皮，的确有能力杀死仇越。

或者说，作为弥罗圣帝的苗裔。他对弥罗道种体系下的每一个门徒都有克制！

“宋子琮必须死！”战魔君杀意毕露。

“传令各道，全力绞杀夜摩圣子——”

“哼！”

幽罗大君冷哼一声。

“绞杀画皮。”心魔老人在一侧重申。

“夜摩圣子是否与画皮有关，并无实证。”

的确，这只是他们的揣测。

而且是对天圣一脉较为不利的揣测。

“你们对画皮动手，我等乐见。但夜摩传承，尔等万不可胡来。”

幻魔君忽然温吞吞补刀：“说来，方才我等出力演化欲界六天时，夜摩圣器也曾出现。若是画皮——他在雷池行动后，还能隔空送来圣器，帮忙演练六天。可见其修为高深啊！”

尸魔君愣了愣。

“不对，那画皮的实力应该在灵胎层次。等等……”

这么一想，又有许多事情对不上了？

几位大君被种种推测闹糊涂，但根本矛盾却抓得明白。

“抛开夜摩圣子，全力追杀画皮。抓住画皮者，灵胎境、法相境可晋升三级！”

直接赋予渡劫法力。

这就是大君们的利诱。

此外，大君们还各自拿出功法、法宝。

务必要将这个魔帝容器铲除。

眼见大君们有了定论，幻魔君再度慢悠悠开口。

“追杀令可以，我和两位师兄也能帮忙给报酬。但我们三脉的修士教众无法参与。”

阴姬：“为何？”

幻魔君对东方虚空拱手：“娘娘遗命，我等不可违。”

娘娘？

梦后吗？

幽罗大君默默点头。

“昔年师叔自戕，我圣教的确许诺，不得追杀迫害其裔。”

也正是梦后自戕，才有幻魔君上位，接手无相魔道。而幻魔君能顺利上位，也少不了梦后谋划。

明知自己寿岁不久，索性主动成全徒弟，并为女儿谋取最好出路。

心魔老人道：“那个女孩，最终下落如何？”

幻魔君：“当年自在悬天接手照料一阵，便帮忙消去痕迹，让其隐匿红尘了。”

宋子琮，乃梦后之女的后裔。

乌魔君忽然一叹：“如今仔细回想，陛下薨后，梦后前辈杀圣后与一众修罗女、玄姹女，似乎别有深意啊。”

杜绝魔帝复生。

梦后与魔帝闹到兰因絮果的地步，自不会让他复生。

只是梦后到底没有修成无情魔道。对自己的孩子，仍保留一份母爱。被天魔诸长老逼杀时，要求天魔一脉放弃对自己血脉的追杀。

血魔君豪气道：“罢了，你们三脉不掺和也无妨。区区一头画皮，还不是手拿把掐？”

“我等虽然不会参与对画皮的追踪，但我们可以帮忙做一件事。”幻魔君趁机道，“为防那位回归，我等需要加速进度。眼下当务之急，是砍掉正道羽翼。”

提及这事，魔君们都笑了。

渊阳城之事，魔道不亏！

阴姬：“那么，下一个目标是哪个门派？”

幻魔君：“五龙府。”

“五龙府？”

一众魔君惊愕出声。

正道三圣地之一。

“杀劫刚刚开始，我等便要对一方圣地动手？”

“正因为对方也料想不到，所以成功几率才高。”幻魔君卖弄口才，一条条好处甩出来将魔君们砸晕。

而最让魔君们意动的一条：我等三君合力，定可将五龙府一脉彻底铲除。

天魔三君要出力，又不费我们的心力。何必阻拦呢？

幽罗大君虽有些意外，但心魔老人先一步开口。

“有趣。看来师弟对五龙府，已有全盘计划？只要计划不出纰漏，愚兄愿意出手。”

幽罗大君也随之点头。

天魔三君联合，也是一种敲打诸魔君的手段。

随着幻魔道失去帝子，不得不与我等天圣正教联手。若是夜摩圣子身份没问题，正教六支归一，重兴东方圣教指日可待。

对此，他不介意卖人情，默许幻魔君操持。

……

“咳咳……咳咳……”

弥天阁，周天野的幻魔化身不断咳出灵血。

那血液中带着一丝丝雷霆气息。

“好强！”

哪怕没有苏醒，哪怕只是一点残念，就逼得自己手段尽出。

“魔帝，绝对不能回归！”

他咬牙运气，默默恢复精神。

不多时，一扇门扉在楼下开启。宋明羲匆匆领着三人回来。

将皮魔等交给金瑶诸女照顾，宋明羲独自上楼和周天野交流。

将自己在阴池、雷池所见全数告知周天野后，他问道。

“那个预言，可是真的？可与宋子琮有关？”

“自然。仔细想想，三百年前针对罗明之、宋子琮，恐怕也有南方魔教在后面推波助澜。”

天地良心，三百年前时，许多魔道高人都不了解宋子琮的血脉来源。只知道他是某位大魔后裔，却没几个人往魔帝身上猜。

当年魔道推波助澜的恶意，是故意逼迫罗明之与宋子琮反目，让这对生死之交刀兵相向，让魔道看一场乐子。

后来闹到那一步，虎头蛇尾，魔道也有几分失望。

“当年那事，我未曾亲身经历。只在你写下的笔记中窥见一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群人在边上起哄，想要让这对仙魔友人反目。可到头来，罗明之死时，某个傻小子宁可挖掉自己的心脏施法救助，也不肯放弃。而回过头来，罗明之也舍命救他一次。”

顿了顿，周天野仔细回忆。

“我记得，当年为了救罗明之。那个以心脏施法的魔咒，好像是魔道某个老魔传授的。”

“何人？”

“记不得了。只知道那人自号‘镜叟’。”

宋明羲闭目回忆一番，默默摇头。

“我没印象。”

“应是某位老魔化名吧。他交给宋子琮的法子有问题。罗明之复活后，体内潜伏一丝魔性，且时不时就会狂性大发。继而导致没能及时返还天清宗，惹来正道不满。”

周天野淡淡讲述自己当年所见：

“后来二人踏遍山河，寻找为宋子琮恢复心脏，续命延寿的法子，却不慎被尸魔道所欺。宋子琮虽心脏复原，却逐渐开始尸化。而罗明之被对方捉走，制作为杀人傀儡。

“为救友人，宋子琮不得不用自己的血洗去罗明之身上的傀儡咒——哦，这法子是阴姬教给他的。”

“阴姬还见过他俩？”

“那荡妇……天下美男子，她哪个不在意？”

周天野嘲讽后，继续说：“这次流干自己的血，宋子琮彻底没救。就在罗明之寻找救人之法，打算返还天清宗求见师尊时。被尸魔道再度拦截。加上千虫楼主出手——哦，千虫楼那个老不死，就是罗明之第一次死亡的元凶。”

“所以，后来被天清宗主活生生劈了三天三夜吗？”

周天野点了点头。

“在千虫楼主与尸魔道夹击下，宋子琮尸体被带走。而罗明之救人不得，也命不久矣。”

“但他死前，前往那座山洞。并在那里解决了尸魔道最后一批追兵？”

“对。”

“那罗明之的尸身何在？”

“……”

周天野突然不吭声了。

懂了。

宋明羲也不再问了。

当年的事，这位既然是参与者，那么还用问吗？

推波助澜，他绝对有一份！

“你的恶趣味啊。”

“罗明之冒犯过我，我稍微动一点手脚，也在情理之中。”

“我的身体——“

楼下，一声凄厉的叫喊打断二人交谈。

二人对视。

“听声音，是展扬？”

二人先后下楼，只见展扬抱着一块焦炭嗷嗷大哭。

周天野好奇询问南宫景丰。

男子耸了耸肩。

“他的身体被雷池给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