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山虎虽然和苗美、王左挂关系密切,可他和一众辅兵都是活不下去,才从贼。如今他们接受招安,就是想要摆脱贼寇的身份,堂堂正正做人,这一点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
说到这里,李毅看着高杰道:“若是一日是贼,终生都是贼,高杰,你告诉我,你现在又是什么?”
高杰张张嘴巴,哑口无言。
他之前与刘大勇等人,也是做刀口舔血的买卖,比飞山虎强不到哪去。
若飞山虎是贼,他难道也是贼?
李毅神情严肃的道:“如今大家都是袍泽兄弟,这一点毋容置疑,若是被我知道你们再以贼寇相称,不要怪我不客气。”
高杰、高老实、刘大勇等人纷纷低头答应,不敢多说。
“好了,每队匀出来两副铁甲,十副棉甲交给飞山虎,然后各守城墙,小心行事。”
李毅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散开。
飞山虎有些感动的望着李毅,躬身道:“多谢大人。”
李毅哈哈一笑,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刚招安,大家伙有些意见,你别放在心上。等到时日再长些,他们就会明白过来。接下来还会有战事,需要你带领辅兵作战,你先回去将伤员送去治伤,收敛辅兵的尸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暴死荒野。”
“小人遵命。”
飞山虎心中一暖,带着手下去收敛尸首。
没有多久,李毅斥责亲信手下,维护飞山虎和辅兵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龙门镇。
辅兵们十分感动,对于李毅更加的信服。
另一边,高杰一脸沮丧的蹲在地上。
“也不知道把总怎么想的,飞山虎刚刚接受招安,如何能信他?”
旁边的高老实劝说道:“碎金军兵力太少,若想守住龙门镇,不得不倚重辅兵。把总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若是龙门镇失守,咱们岂不是要遭殃了?”
高杰点点头,叹息道:“可是咱们堂堂管队官,手下也只有百余人,这个飞山虎上来就领三百人,把总未免太多厚此薄彼?再说我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久才是个总旗官,那飞山虎一个贼寇,如何敢和老子平起平坐?”
高老实微微皱眉。
飞山虎能招安七百贼寇,帮着把总守住龙门镇,要一个总旗官,也是应当的。
高杰这么说,未免有些太偏激。
“好了,如今把总已经表明态度,我们还是遵令行事,莫要生了变故。我先返回北门去了。”
高老实劝说两句,离开了。
高杰却依旧闷闷不乐。
刚当上总旗的时候,他还十分高兴,如今随着飞山虎接受招安,他突然觉得,一个总旗官太小了。
他太想进步了。
另一边,苗美进攻受挫,死伤数百人,气的暴跳如雷。
他挥动马鞭抽打完打了败仗的头目,累得喘着粗气,一脸阴鸷的瘫坐在椅子上。
相比于吃了败仗,他更加的痛恨贺人龙。
如果不是贺人龙信誓旦旦的保证,龙门镇只有三百余官兵,他也不会贸然蚁附攻城,白白的死伤这么多人。
想到损失惨重的精锐边军逃卒,苗美的心就忍不住滴血。
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啊。
“贺人龙这个狗贼,老子就不该信他的鬼话。”
苗美越想越气,只觉得贺人龙和李毅是一伙的,使用了下作的手段,让自己中了计。
既然如今龙门镇自己打不下来,那索性直接拿贺人龙开刀。
相比于情况不明的龙门镇,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贺人龙部只有四百余人,退进了龙门渡的水寨。
太阳当空,灰白的天空下,苗美部两千余人向着水寨进发。
贺人龙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大吃一惊。
他花费五百两银子贿赂苗美,还透露了碎金军的虚实,就是想看苗美和李毅打得两败俱伤。
没想到苗美在李毅手下吃了亏,居然调转枪头要进攻自己。
“这个该死的苗美,收了爷爷的银子,竟然还敢打我。”
贺人龙气的青筋暴起,连忙点了兵马,准备抵御苗美的进攻。
苗美按照老一套,先是派遣土贼消耗官兵的弓箭,然后借助贼寇弓箭手的压制,精锐边贼开始进攻。
贺人龙本以为李毅能挡住苗美进攻,他也能做到。
可是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水寨都是木墙,加上靠近黄河年久失修,早已经腐朽不堪。
随着十多名边贼,在弓箭的掩护下冲到了水寨前,只是转眼间,高高的木墙就被撞塌了。
伴随着“嗖嗖嗖”的箭矢,精锐边贼如同凶悍的猛虎冲进水寨中,与边军混战在一起。
贺人龙手下的边军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挡住了边贼的进攻。
双方都是边军出身,势均力敌之下,在激烈的厮杀中,死伤不断变多。
贺人龙看到自己的手下不断倒在血泊里,只觉得心里在滴血。
可是洪承畴的命令,让他不敢撤退,只能死战不止。
“大人,贼寇从另一边杀进来了。他们人数太多,根本拦不住。”一个管队浑身鲜血跑过来,急切的道。
贺人龙心里一颤,扭头一看就见密密麻麻的土贼正从另一边杀进来。
负责守卫的边军只有五十人,只是抵挡了片刻,就被近千土贼淹没。
望着密密麻麻杀过来的土贼,贺人龙面如死灰。
管队连忙拉住贺人龙战马的缰绳,大声道:“大人,贼寇人数太多了。快突围吧,再不走,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贺人龙豁然醒悟过来。
此刻他也顾不上洪承畴的命令,连忙让骑兵整队。
全副武装的骑兵在贺人龙的指挥下,冲散了孱弱的土贼阵型,带着参与的边军突围而出。
苗美手下没有骑兵,根本无法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贺人龙部仓皇逃离,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