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了?”
环饼一个劲地喊着李真金的名字,晃着他的胳膊。
“真铃!”李真金的心里仿佛劈过一道闪电,真铃还在船上。
可现在怎么靠近是个难题。
客船随着水流飘荡,眼看距离岸边越来越远。
李真金思谋了许久,当下甩给王二竿一根蒿竿,又对王二竿说:“还记得吧,火神墙。”
王二竿又愣了下,又说:“好。”
当下王二竿在岸边撑起蒿子,蒿子最具韧性,不易折断。
等蒿竿弹起,王二竿顺势跃起,划过一道弧线,直奔河面而去。
然而这下王二竿并没有落在客船上,而是掉在了一旁的水里,火烤起来,王二竿不敢靠近,只好又游回来。
真金见了,深吸一口气,也拿了一根蒿子撑跳过去。
自从那日跨越火神墙时,见识到了王二竿的这一手绝艺,李真金早就向王二竿请教了撑杆跳的技巧,一直好生练习,没想到今天当真派上了用场。
真金身子轻,这一跳似鸿雁划过,岸边人群中也传来一阵惊呼。
真金落在了船上,甚至是直接趴在了船上。许久他都没有爬起来,看得大家提心吊胆。
高空落下,万一踩踏不好,半条人命就没了。
火还在烧着,真铃看到真金,呼喊着:“哥哥,哥哥……”
李真金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趴在甲板上,嘴角都流出了血。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蹒跚地走向真铃。
“哥哥,带你回家……回家……”
真金仿佛是用尽全力,抱起了真铃。
环饼立刻从岸边扔过一个蒿竿,真金再次撑杆跃起。
他抱着真铃,从火焰之上划过,扑通坠进了不远处的水里。
打火队众人立刻跳进河里,纷纷将真金兄妹救了上来。
真金突然站起身来,直奔真铃而去。
“怎么样?怎么样,玲玲你怎么样?”
真金仔细打量着,看到妹妹除了崴伤了脚,其他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过度兴奋之后,真金感觉一阵眩晕,直接倒在了地上。
真金在床上躺了两天才醒过来,汤大夫说真金是摔伤了脏腑,除了好生歇息之外,没有好的办法。
这两天,真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火海中,他无数次看到真铃的脸,无数次听到她的呼喊,无数次看到她伸出的手。
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抓住。
一遍又一遍,他看着真铃坠入黑暗。
这样漫长的睡眠对他来说,简直是人间炼狱。
醒了之后,真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找真铃。
“真铃呢?真铃呢?”他想要确定真铃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救出来了。
环饼立刻说:“真铃没事,她伤了脚,在家里休息,我刚从家里回来,一切都好,干娘现在身体好多了,可以照顾真铃。”
“不行,我要回家,让开,我要回家。”
真金说时就要起身,此时环饼却拦住了他。
“不行哥,不行。”
“怎么不行?”
“我没有跟干娘说你受伤了,干娘也不知道你在打火队,这下你回去,完全露馅了。”环饼说。
真金这才停下了,又说:“是,是,你说得对。真铃真的还好吧。”
“还好,你放心。这是她给你熬的粥,托我给你带回来。”
环饼随手端过那碗还没冷掉的红豆粥。
真金躺了很久,一口气喝了,喝完之后又在回味:“没错没错,是真铃熬的,就是这个味道。”
环饼见状也憨憨地笑了。
真金的心里突然落下了一块大石,此时才感觉到浑身疼痛,翻个身都像是在油锅里炸。
“大夫说了,你要卧床休息才好。”环饼又说。
真金一连又在汤大夫这里住了几天,每日没有下床,浑身感觉都要发霉长毛了。
虽然环饼一直陪在他身边,可他总是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他想见到真铃,想见他娘,想见打火队的兄弟姐妹。
环饼不愧是真金肚子里的蛔虫,他早就看穿了真金的心事,趁着送饭的机会,他去了趟真铃家,找了个借口把真铃背了出来。
真铃此时的脚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反而是会痒。她依然是笑着,握住了哥哥的手,说:“没事,你看我现在完全没事了。”
真金心头竟然一酸,又问妹妹:“现在还怕不怕?”
“怕什么?火吗?”真铃问。
真金点了点头,真铃倒是沉默了。
火焰,夺命的炽热火焰从梦里又钻出来。
怎么能不怕?真铃这次得救以后,晚上睡觉还会梦到汹涌的火海将她包围。
不过,所幸每次到最后,她都会看到哥哥的身影。
哥哥,从火光中走来,一扫她心中的恐惧。
“不怕,看见哥哥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真铃说。
听到这句话,真金的心里更酸了,他紧紧握住了真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