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浩浩荡荡赶来,为首带队的正是左军巡使马步飞,看这阵势,恐怕是手下所有军警他一并都带了出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马步飞赶到现场时,同样十分震惊。
“你难道看不见吗?天没塌,再大的火也不能把天烧个窟窿。”张小凤说道。
情况紧急,马步飞无心在意张小凤的冷言冷语。
眼看这情势,想要扑灭院内的火已经再无可能了,火就算是扑灭了,整个院子也只剩下一片废墟。
当务之急,一是要阻止火势扩散,二是要及时阻止哄抢财物的事情。每次大的火灾,往往会出现财物一夜成空的局面,一半是烧掉的,另一半是被哄抢走的。
目前打火队和厢兵此时已经开始分布人手,阻止火势蔓延,在火场四周建立安全线。
马步飞本就要负责都城治安,他立刻开始指挥手下把守各处出口,围堵跑进火场哄抢财物的民众。
火的可怕不可估计,可人性的可怕同样令人瞠目。
见军警来了,哄抢财物的泼皮和民众纷纷纠集在一起,合力硬闯包围。
趁着天色暗下来,他们的胆子越发大起来,竟然对军警也大打出手。
“没事,他们看不清我们是谁,冲出去!”其中一个泼皮这样喊道。
这一声叫嚣,惹起了其他人的骚动,军警和民众纷纷厮打成了一团。
“谁要硬闯,就地捕拿!”马步飞给出了这样的命令。
可是此时场面已经难以控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了铜钱财物,人的眼睛都红了,有甚者根本不怕眼前的兵刃。
军巡抓了一些人,甚至伤了一些人,那还是有乱民跑了出去。
李真金等打火队众人皆在忙着控制火势,这一夜,乱得像是一锅粥。
火烧了一夜才灭,等到天亮的时候,这片烧焦的土地恐怕连枚铜钱都剩不下了。
三更时分,民众的哄抢才得以制止,这还是得益于禁军的出动。
禁军一来,各方想趁乱哄抢的民众才偃旗息鼓,装作无辜,灰溜溜逃离了。
马步飞和禁军共抓到了一十二个哄抢财物的乱民,这些人后续都要交开封府依法严惩。
禁军出动,这意味着事情惊动了官家。
第二天的汴梁,晴空依然。
打火队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这慌乱的一夜,他们阻止了火势的蔓延,但同时也抽空了浑身的精力。
无功无过,打火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了。
无论是从多么惊险的场面逃离出来,劳累之后,他们想的无非是回去喝一碗冯员外在家里熬下的粥,稠糊糊一碗,又抗饿又暖人,之后在河边洗去一身黑泥,美美地睡上一觉,卸去一身的疲惫。
因为是援助救火,张老鹰之后派人送来了两坛老酒,还有两袋大米,这些算是对大家的犒劳。
众人吃了个饱饭,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过,第二天,打火队里却来了兵。
马步飞带人闯进来,把手下打火队所有的人都从床板上揪了下来,挨个叫到了院子里,有的队员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打着赤膊。
门口已经有军警把守,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众人皆是一脸懵,张小凤心里窝火,冷言说道:“怎么?马左史,只许州官吃饭,不许百姓睡觉吗?”
马步飞一直对张小凤礼敬有加,因为他和张小凤昔日曾是军中同僚,可现在他却一脸严肃:“昨日大火,四处财物遭窃不少,你们打火队中有人偷了东西。”
“打火的时候我们冲在头一个,现在少了东西,难道也要先让我们背了黑锅吗?”张小凤说。
马左史毕竟是八品官,除了张小凤之外,打火队其余人皆是噤若寒蝉。
“没有人要你们背锅,带人过来。”
马步飞话音刚落,手下军警押着一个泼皮过来了。
这泼皮本是和善坊的酒楼伙计,名叫石虎,叫个虎名,长个猴样,尖嘴猴腮,脸又小又长。
前日起火,他恰好和几个狐朋狗党在附近饮酒,趁着酒醉,闯进了火场抢了不少财物,并且还打伤了两个军警。
当天夜里石虎侥幸逃窜,第二天狐朋狗党们供出了他。
结果,在衙门上,石虎又说还有人也哄抢财物,比如打火队的人。
“你说说,还有谁?”马步飞问。
石虎当下仔细看了一圈,指了指章二虎。
章二虎当场脸色红了起来,又说:“你不要冤枉好人!”
马步飞一挥手,手下士兵随即在章二虎的床板下面搜出了一块吊坠,上好的玉石材质,白里透红,晶莹剔透。
这下章二虎的脸是彻底没了血色,这么上好的玉石吊坠,章二虎是断然买不起的。
打火队大院里,此时如死水一般沉寂。
“没出息的东西!”木楞狠狠地看了章二虎一眼,之后又冲着全体队员喊道:“还有谁!”
队员们无一人应答。
“你不是说还有?赶快指认。”马步飞又质问石虎。
石虎浑身哆嗦,打量了许久,又指向了环饼。
真金见了,大惊:“你可有证据?环饼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不可能去抢夺东西。”
“没错,就是他,不信你们去搜。”石虎依然坚持。
兵士押过环饼,果然在环饼的衣服里搜出了一块玉坠。
这块玉坠和方才那块正是一对,上面刻的花纹一个是凤一个是凰,皆十分精美。
这下环饼也呆住了,对真金说:“哥,这不是我的……”
真金立刻意识到,环饼这是被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