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教头,听上去是个风光的工作。
在建业坊果子巷,谁人不知道禁军教头张小凤?
果子巷,乃至整个建业坊,泼皮无赖街上见了张小凤,往往都躲着走。
众人皆知,张小凤为人正派,好行侠仗义。
果子巷的人家没有被那些街头恶霸欺凌过的,坊间百姓里都说,有事去求张小凤,好过要去找官府。
张小凤家境还算是殷实,自小书没少读,祖上做过地方上的三品大员。后来渐渐落寞,到了张小凤父亲这一代,没做得了官,专心经商,倒也做得还算不错,这个家没有败在手里。
打小开始,父亲对于张小凤的最大期待莫过于是好好念书,走科举正途,入朝做官。官当然是越大越好,光宗耀祖。
不过偏偏张小凤在读书上天赋并不算高,好耍枪棒,后来一直不顺,直到后来得到了禁军军官马步飞的赏识,后来做了禁军教头。
虽是个小小的禁军教头,不过大小算是个官身,好在端上了朝廷的饭碗。这下父亲才算是没有了遗憾。
两年后,张小凤娶了建业坊王员外家的女儿,娘子美若天仙,夫妻之间,琴瑟和鸣。
八年前,张小凤升官了,他和兄弟马步飞同时成了步军巡教使臣,九品武官。
这下算是走上了仕途的第一步。
正英气风发时,也是命运噩耗降临处。
八年前汴梁大火时,太尉总揽京城禁军全部参与灭火,张小凤和马步飞各领手下兵马负责建业坊的灭火事宜。
适逢此时,建业坊已经烧毁了大半,整个京城都乱作一团,民众匆忙逃生,哄抢者混迹其中。
灭火中途,都虞侯李建文赶来督促灭火。
之后又见数家当铺遭到哄抢,当场派马步飞和张小凤前往维持秩序。
待到人群疏散开了,火势已经越烧越大。
眼看情势不明,李建文立刻下令优先全力扑灭坊东南的火。
原来建业坊东南,是太尉的暗邸,也是第二个家。明面上太尉住在城南左厢的另一所宅邸之中。
眼看火势已经向坊内其他民居店铺蔓延,张小凤随后立刻表示不满,质问都虞侯李建文为何要放弃民居。李建文以军令相挟,要辞掉张小凤的官职。
张小凤拒不从命,带着手下贴心的兄弟离开前去救人了。
等到太尉的暗邸得以保全,火势已经将整个建业坊金贯街全部包围了。
这皆是因为李建文将全部兵力投入在东南所致。
张小凤在街上乱窜,更要重要的是,他的家就在金贯街。
等他赶到家里的时候,房屋内外一片大火,娘子和老父亲已经全都葬身火海了。
他甚至寻不见娘子和父亲的尸骨。
从火场出来之后,他心灰意冷。此时李建文正派出亲信,在沿街当铺中四处搜罗,大捞财物。
张小凤这才明白,原来这才是李建文的真正目的。
首先全力救下太尉府邸,便讨好了上司。其次,等到救完太尉府邸之后,火势必将蔓延开来。金贯街有诸多当铺,财物无数。等到街上的人乱成一锅粥,逃命的逃命,奔走的奔走,他正好借此机会,网罗街上的财物。
街上当铺有的是普通商人所开,这样的当铺一般是抢劫一空。有的当铺背后是朝廷上的大员,李建文自当区别对待,派出手下亲信小心看护协助,尽量救人救财。
两下里,李建文的如意算盘打得尤为精明。
张小凤的心凉了,等到大火结束,张小凤此时
马步飞后来升官了。
他与
他对马步飞来说,
这是家仇,我永远也不会忘。
等到大火结束,张小凤的心凉了,如同被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穿透,那份凉意直透骨髓。
火光虽已渐弱,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焦土与绝望的气息,每一缕黑烟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可挽回的悲剧。
张小凤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穿过眼前的一片废墟,那是他曾经温暖的家,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无声地控诉着命运的残酷。
汴梁大火中,他结识了木楞,这个一心都是打火的男人。
在废墟中,他们一同建立了家园,同样后来他们又一起建立了打火队。
张小凤跟在木楞身后,从未犹豫。
后来,一个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耳畔,马步飞升官了。
那个曾经的好兄弟,在火后奇迹般地升官了。
这消息如同锋利的刀刃,在张小凤伤痕累累的心上狠狠划下一道血口。
马步飞,这个跟在恶吏后面的狗腿子。
之后他又遇见了马步飞,划地绝交。
马步飞曾经向张小凤解释,他从未从李建文那里得过任何好处。
“我们这样的军官不算官,就是个士兵,是个苦命人,士兵服从命令,有错吗?”马步飞眼睛猩红。
“没有错,但是我不愿意做这样的兵,也不愿从这样的军。”张小凤说。
他们终究是分道扬镳了,张小凤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是家仇,我永远也不会忘。
大火从来都是从平民中间烧起来,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这又不仅仅是家仇,更是国恨。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重锤般,一次次敲击着张小凤脆弱的心房,提醒着她这段无法忘却的仇恨。
李建文,高太尉,这些高官,张小凤的心里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复仇的利刃。
真金听了张小凤以前的事情,唏嘘不已。他这才明白,怪不得他一直和左军巡使马步飞如此不合。
但是更为让张小凤气愤的是,从马步飞那里得知,现在向皇帝提议要取消民间打火队的人正是李建文。
如今的李建文已经不再是都虞侯了,乃是当朝枢密院签书枢密院事,也是枢密院副长官之一,负责具体的军事事务的处理,也即枢密使唐仁授的直属手下。
签书枢密院事是从二品大员,这让张小凤更加绝望。
难道鱼肉百姓,便可以步步升迁?
打火队真的要取消?
李真金同样一筹莫展,这时张择端想了许久,又说:“我有一个大胆的办法,要犯天颜,很有可能丢了命,也有可能为打火队赢得一次机会,你敢不敢?”
真金有些疑惑,问道:“犯天颜?”
“对,犯天颜,摸龙须。”
“我敢。”真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