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正龙确实是在赛前找到了木楞。
来人把木楞带到了打火队附近的一家脚店里。
柯正龙正抱着一只肥鸡啃得正香,满嘴满手都是油。
“很快就要比赛了,木头,你觉得我们要是抽到了一起,你觉得谁能赢?”柯正龙嘴里塞满了鸡肉。
木楞笑了笑说:“柯巡检说笑了,我们怎么能是厢兵的对手。”
“那不一定,谁不知道明义坊打火队个个都是好手,更何况还有你这个定海神针。”柯正龙倒是不傻,他清楚知道明义坊打火队的实力。
木楞见状又说:“哪里的话,这么多年,我们打火队还是仰仗了柯巡检的照应,我这个定海神针,充其量不过是个小草,巡检大人才是大树,撑得住站得稳。”
木楞多年来倒是练就了同柯正龙说套话的本领,哄得他开心满意,以免得罪了他。
这话柯正龙听了果然也很受用,立刻又说:“你这话说得好,小草倒了,遍地都是,来年还能长出来,可是大树倒了怎么办呢,你说是不是?”
“柯巡检大可放心,比赛场上,若是我们碰见了,我们这些小草肯定要给大树让路。”
“手下的那些人还要靠你打个招呼了。”柯巡检又道。
“没问题,我交代一声,手下的兄弟们都会跟我一条心。”木楞拱手行了个礼。
木楞的回答令柯正龙十分满意,他一时有些激动,双手抱在了木楞的肩上。
满手的油,全都沾在了木楞的身上。
见木楞没有作声,柯正龙又说:“对不住啊,我这满手的油。”
“没什么大不了,打火人穿不着体面的衣服。”木楞又说。
他忍下了,可是他不想再忍了,更不能让打火队的兄弟们跟着他一起忍下去。
那天回到打火队之后,木楞特地叫来了张小凤,把柯正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小凤听了,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说道:“这些当兵的蠹虫,败类,这个时候知道狗急跳墙了,什么歪招都想用上,没门!木头,你不会是要答应他吧。”
木楞说道:“不,我找你来,是想说,绝不答应。我忍了半辈子,这次不用忍了,也不想你们再忍了。这次比拼之后,要么我们打火队解散,要么我们就要挣个脸面出来,你们要给打火队最后争一口气。
是的,今天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我们无需再忍,因为已经忍无可忍。
这也是最后的时刻了,如果输了,他们将会解散,像浮萍一样飘向四方。
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张小凤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戏耍柯正龙一番。因此方才在赛场上,第一轮他故意输给了柯正龙的厢兵。
到了第二局,自然丝毫不能想让。
第三轮是举石锁,张小凤派了环饼前去。
环饼轻松地胜过了柯正龙手下的厢兵,柯正龙意识到被木楞忽悠了,急得不行,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眼看还剩下最后一局,柯正龙急眼了,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孬兵,难道连这帮草莽小民都赢不过吗?”
他手下的厢兵纷纷噤声,铆足了劲。但是这话更让张小凤等人瞬间怒火中烧。
好,我们是草莽小民,便让你看看草莽的蛮力。
第四轮灭火协同,校场会单独设置一块区域模拟火场,四周墙壁内外全都烧起火柴,火场之内有象征假人的沙包,看谁能够迅速灭火,并且成功把假人救出。
比赛开始,明义坊打火队在不过半刻钟便完成了救人灭火任务。
然而柯正龙手下的厢兵们,平日里便没有受过太多苦头,在火场之中,东躲西藏,浪费了不少时间。
柯正龙为了在上级面前表现自己,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不过没想到他又重蹈覆辙,卡在了一道窄门里。手下士兵为了救他,只好扯住他的身子硬拽,一不小心,墙生生地拽倒了,墙边的家人沙包被埋了起来。
这一出好戏让在场百姓看得捧腹大笑,汴梁的各处厢兵归属兵部管辖,兵部尚书张文翰已经年过六旬,他在台上看着手下厢兵这般出丑,气得当场吹胡子瞪眼,可看着管家在场,又不敢离席,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柯正龙被从墙里拽出来之后,身上的衣服也挂烂了,露出了半边屁股,在哄笑声中,他捂着屁股扭动肥胖的身躯逃离了比赛场。
全城的第一轮比赛中,明义坊打火队率先比赛结束,战胜了厢兵。
明义坊的速战速决,让民间打火队出了风头。
远处的高台上,太子赵桓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过一会,和善坊打火队也胜了。头领张老鹰照旧是宝刀不老,亲自带队,比完之后大气也没有喘,他的眼睛不太好使了,但是身板依然强健。
等到全部比赛结束,民间打火队共有三支队伍进入了下一轮,分别是春景坊、和善坊和明义坊。
接着是下一轮的抽签,张小凤拿到抽签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了。
下一轮,明义坊打火队的对手是开封府左军巡,队长正是马步飞。
有道是冤家又路窄,兄弟又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