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江家出大事了。
自从吴二大仙扮成病人,让几名家人抬着,去见清平后,朱大江就一直心惊胆战。他不敢断定,清平能不能收伏了吴二大仙这个妖物。若是失败,这妖物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还有,他的一妻四妾,一个个的肚子大如皮鼓,看样子肚子里的怪胎,急不可待的要破腹而出了。
正在一筹莫展,四个家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朱大江急问端详,家人们哆哆嗦嗦的回禀,那个道士果然是个妖怪,是条十来丈长的大蜈蚣,那个姓叶的小子被困在其中,看样子凶多吉少。
朱大江急问胜负到底如何,可是四个家人和那些乡民一样,吓得裤子都尿了,哪里还敢看个究竟?
朱大江连连跺脚,喝令他们再去探看,让他们都拿着兵器壮壮胆,一定要看个究竟再回来。
等待,是种最急人的事儿。
朱大江在心急火燎的在厅里转来转去,好容易等到家人们赶回来,他这人擅于察颜观色,见这几个家人满脸汗水,却都有一种激动兴奋的神色。他心中先是一喜,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那位叶大仙已经收伏了妖道了?”
领头的家人喘着粗气,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是啊是啊,姓叶的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我们去的时候,那个妖怪已经被打碎乎了。那个姓叶的小子……”
朱大江手一挥,喝道:“住口!什么小子小子的?那是叶大仙人,是仙人,知道不?咱们朱家上下说不定就得指望人家来救命,说话一定要注意知道不?”
几名家人连声称是,朱大江道:“说啊,叶大仙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家人道:“叶大仙儿没事儿,我们看到,他正搂着那个小白狐狸,在帐篷里睡觉呢。”
朱大江连忙又给纠正,道:“切记切记,不能那么叫,要叫小狐仙,神仙身边无凡物,知道不?”顿了顿,接着又道:“备轿,备八抬大轿,我要再去恭请叶大仙人!”
话音未落,忽听后堂内室一声凄厉异常的尖叫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纵在白昼之间,也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几乎连成了一片,仿佛正有人经受着严刑拷打,非人的折磨。
后堂是朱大江几位妻妾的居室,听得朱大江颜色更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便在这时,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大厅,结结巴巴的叫道:“老爷,快……快去看看……夫人,夫人……”由于惊恐过度,语不成句,发出的声音都不像人的动静。
朱大江心里一沉,不及细问,向那几个家人一招手,便向后堂跑去。
别看他肥肥胖胖的像头蠢猪,平日里飞禽走兽,人参鹿茸的,补的身体着实强壮。情急之下,居然跑的两腿生风,把几名家人都甩在了后头。
后堂中已是混乱不堪,一片狼藉。
朱大江的一妻四妾肚腹爆开,满床满地都是鲜血。从他妻妾肚腹中出来的不是婴儿,而是密密麻麻的小蜈蚣。
这些毒虫生而凶残,虽只数寸大小,游走的却是迅捷异常,见人就咬。那几位妻妾已被啃食的惨不忍睹,十几个使唤丫头四散奔逃,跑得慢的便难逃噩运。一旦被蜈蚣咬上一口,不但剧痛难当,用不上一时三刻,便全身麻痹不仁,只有任由宰割的份儿了。
朱大江目睹惨景,吓得魂飞天外,一刻也没敢停留,抹头就跑。尽管他反应快,跑的也不慢,还是有两只蜈蚣追上了他,在他的足踝上各咬了一口。剧烈的疼痛,疼得他杀猪般的大叫,挥舞袖子一顿拍打,也不知把蜈蚣打下去没有,拔腿就往外跑。
刚跑到大厅,已有数十只蜈蚣追到。朱大江奔到墙角,抄起一条扫帚,奋力拍打。这些蜈蚣极是凶悍,尽管打死了几只,其余的还是冲了上来。顷刻之间,他的身上已爬了十几只蜈蚣,有的更是从裤角袖口钻了进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一阵阵钻心的剧毒,让他绝望的看到了死神,死神手中的镰刀正在恶狠狠的砍向他。
正在这时,一道一俗闯了进来,两人手中各持着一束点燃的药草。药草上冒着浓浓的白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那些蜈蚣如遇克星,登时溃散,纷纷向后堂退逃。
道士正是一飘,俗者则是和一飘同行的何永富。
朱大江现在最怕也最恨的就是道士,他被蜈蚣接连咬了几口,浑身剧痛入骨,神智渐渐糊涂。骤见道士,不由得怒不可遏,大叫一声,向一飘扑了过去。
别看一飘长的瘦弱猥琐,却是有几手真功夫的。眼见一座肉山似的人影合身扑来,他不避不闪,飞起一脚,便把朱大江踹了回去。他晃身跟着上前,如手如电,啪啪啪啪,反正抽了朱大江四记耳光,喝道:“他娘的,想死啊,快去找叶清平叶公子,快去!”
这顿大耳光,朱大江被打得眼冒金星,头脑倒是清醒了好多,这才看清此道士非彼道士,此卿正是伴在清平身边那个暴发户似的道士。不由得他精神一振,忙道:“仙长救命……”
刚一开口,厅中倏地现出三个道士,嘿嘿冷笑道:“救命?哀牢山吴家九仙所过之处,都是我们的领地,谁也救不了你们。”
一飘手掐剑指,喝道:“呔!来将通名再战!”
那三名道士回道:“哀牢山吴家九仙第六大仙吴天禄!”“哀牢山第七大仙吴天齐!”“哀牢山第八大仙吴天霸!”
一飘将手中药草交给何永富,道:“你去后堂驱赶毒虫,老财主,快去找叶公子来。咱们分头行事,我来挡着这三个妖怪。”说着,垮包中一伸手,取出一柄松纹古剑,剑身上刻满了符文,大喝一声,直接开战,跟吴家三道斗在了一起。
朱大江不待一飘说完,便已向厅外逃去。
他跌跌撞撞的刚跑到门前,便觉头晕眼花,四肢麻软,知道毒性发作,由外入内,逐渐蔓延血脉之中。心中慌乱,急忙取出药葫芦,倒出几颗灵丹,颤抖抖的送入口中。
亏得他惜命过于惜财,懂得命没了,所有的都是虚无,随身携带着灵丹。这灵丹本就是克制蜈蚣阴毒的解药,他连服了几颗,果然清醒了许多,连疼痛也不那么厉害了。
他不敢停留,急慌慌的向清平的帐篷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