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一飘感觉到了死神的威胁,他的真元消耗怠尽,说什么也斗不过这三只如此生猛的大蜈蚣的。刹那间,他血贯瞳仁,暗自咒骂,奶奶的,老子不想打了跑都不成。罢了,好歹也杀你一只来填命!
生死关头,逼出了一飘久藏心底深处的血性。他停步转身,长剑横胸,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喷在松纹剑上。
据传,舌尖血乃是人的心血凝聚,阳气最盛。何况一飘又是修道之士,至今仍是童子之身,这口血纯阳诚聚,松纹剑上登时光芒大盛。一飘须发戟张,手掐剑诀,厉声喝道:“妖孽,纳命来!”一震松纹长剑,剑身红光闪烁,迳自对着中间的那条蜈蚣冲了过去。
三条蜈蚣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玩命打法,两侧的蜈蚣全力冲来,中间的却减缓了速度。
一飘伸左手取出那条红光隐现的朱砂缚妖索,唰地一下,抽向右边的那条蜈蚣。足下蓄力,纵身跃起,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尽力向蜈蚣头颅斩去。
这是他的最后一击,也是抱定了必死之心。这一股刚勇之气,化作经天长虹,一剑准确无误的斩中蜈蚣头上。而那条朱砂缚龙索虽也打中,但力道太弱,蜈蚣只一摆身,便把缚龙索荡了开去。只是这一剑,剑上的符文,纯阳心血的加持,还有这拼死一击的透彻之力,着实非同小可,如有神助,一剑便劈开了蜈蚣坚硬似铁的头颅。震天的嘶吼,蜈蚣临死前猛地一甩尾,将一飘打飞了出去,半空中身上鲜血狂飙。
一飘绝望了,他已必死无疑。
虽然他尽力斩杀了一个妖怪,不过他已力竭,不要说打,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让大蜈蚣临死一击,打得飞起三四丈高。这么高摔下来,非把他摔得尸首分离不可。
常言道,人不该死总有救。
又道是,天地尚有缺,凡事有一线。
幸运的是,他翻着斤斗摔下来,却摔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清平终于赶到了。
清平紧赶慢赶,赶到的正是时候。再晚来那么一点点,一飘就要命丧九泉了。他接住一飘的身形,两条蜈蚣已经冲到,清平一手抱着白狐,一手揽着一飘,双足在地上一登,斜刺里退了出去。试想蜈蚣的速度何等快捷,尽管清平的身手已大非昔比,到底手上带着一人一狐,腾挪之际便没有那么利落。嗤啦一声,蜈蚣那尖锐如刀的步足在他的肋下划过,连衣服带肉一下子全都破了。巨大的冲劲,把他的身形也带得飞了出去。他怀中的白狐大瞪的两眼中凶光一闪,娇小的身子一扭一挣,便从清平怀中疾弹而起。
她的速度极快,好似闪电一般,跳上一条蜈蚣的头顶,举起小爪子,啪地就是一巴掌。她的元气尚未复元,不过这一爪子也非掌沉重,顺势又狠狠的抓了一把。尖利的爪子,立时在蜈蚣的头顶抓了五道深痕。
蜈蚣吃痛,怪吼着翻滚着身躯。白狐敏捷灵巧,嗖的一下,又已跳到了另一条蜈蚣的头上。
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清平抱着一飘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跃起。
看到清平,一飘不由得声泪俱下,哽咽着道:“公子爷,你咋才来啊……”他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一放松,便觉得身上的伤口钻心般的疼痛,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清平深恐白狐虚弱,一不留神再伤在妖物手上,顾不得其他,叫道:“雪儿回来,让我来!”说着,纵身而上。
其时老八吴天霸已给一飘劈开头颅,瘫软在地,已然毙命。剩下的吴天禄、吴天齐也没见过清平的本事,不知他的厉害。吴天禄口吐黑气,迎着清平便扑了过来。清平不闪不避,直接一拳轰了出去。
这九大蜈蚣修成气候,彼此间排名按战力而定。便似那老九排在最末,连内丹也未稳固,勉强能变幻人形。老八比他强上一些,也还是让一飘全力一剑,劈开了脑袋。若是换成那个死在灭魔拳下的老二吴天义,恐怕一飘被他缠上一缠,便已形魂俱消了。
老六吴天禄的道行也不简单,可是碰上连他二哥都抵挡不住的灭魔拳,还是丝毫没有悬念的。短短一天之内,清平对于灭魔拳的感悟已颇不相同,这一拳临体之际,他察觉此僚道行不过如此,便收回了几成力,唯恐摧毁了他体内的内丹。
只听轰地一声,黑烟四散,气劲横溢,吴天禄被打得倒飞回去。半空之中,由头至身,由身至尾,节节爆开。
白狐目光敏锐,一眼觑到漫天碎肉之中,一颗红光闪闪的珠子从空飘落,正是妖物的内丹。她脚爪一弹,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小爪爪一探一收,便把内丹抓在了手中,顺手送进了嘴里。
老七吴天齐大怒,但他毕竟已成气候,灵智已开,见这少年一拳就干掉了六哥,应该就是那位救治乡民的神奇人物,果然了得。三已去二,势单力孤,他不敢再斗,咆哮一声,尾巴一摆,带着一溜黑烟,遁入黑夜之中,霎时不见。
清平追出去十几丈远,放眼四顾,黑夜沉沉,早已没了妖孽的踪迹。他只得转身回来,正好看见白狐挥舞着两只小爪子,撕开老八的尸身,从里面找出了一颗内丹,也放进了嘴里。
满院子都是难闻的血腥气味,看到这一幕,清平不由得胃里一阵翻腾。他明知妖怪的内丹,对白狐恢复元气大大有益,但是看到她吞食内丹的情景,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这时一飘也缓过了一些精神,一瘸一拐,呲牙咧嘴的走了进来,道:“公子爷,多亏你及时赶来,要不然贫道小命难保。”
清平运用刚刚悟到的融合术,替他除去了身上的毒素,让他陪着白狐在院子里歇息。
清平走进房门,前厅后堂转了一圈,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朱家上下十几口子人命,除了个朱大江,已尽数死于这场灾难。便是那何永富,也已毒气归心,清平纵有手段,也无力回天了。
虽说朱大江为人卑鄙无耻,为富不仁,但家里的这十几口人,未必就没有好人。清平忍不住摇头叹息,暗叹自己力量微薄,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