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心中一阵刺痛,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似乎要抓住什么。
玄衣道:“圣尊,你没感觉到吗?其实灵羽一直都没有离开,她一直在守护着你。若是你遇到麻烦,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清平点了点头,心里头沉甸甸的,酸酸的。
玄衣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劝慰道:“灵羽的本事还在我之上,尤其是对付血族,她才是不二人选。就算是血族的原始长老来了,也未见得是她的敌手,你就放心吧。”
清平想了想,终觉放心不下,吩咐一飘还是去前敌盯着点儿,万一有甚意外,速速来报。
竹楼之中,照常给人看病,接收门人,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正天门的声誉已传遍天下。
消息是世上传递最快的东西,真的象长了翅膀会飞一样。
前来穿云谷小竹楼看病的大部分都是穷苦人,自古以来穷人都看不起病。小病挺着,大病等死。清平的神医之名传遍天下,医术神不神暂且不论,分文不取却是最大的诱惑。四面八方的病人由家人陪着,都跋山涉水,不计劳苦的赶来瞧病。当然其中也有商贾富豪,得了奇症,遍请名医也不得根除。有钱人远远要比穷人惜命得多,有道是有病乱投医,死马权当活马医,也来竹楼试试运气。不过有钱人一般都不会加入正天门的,治好了病,千恩万谢一番就告辞了。
玄衣看着正天门每天都有几百名门人入帐,清平又要给病人治病,给门人弟子的身上留下融合之术的永久烙印,又要给新入门的弟子安排安歇之地,运转融合之术,平空造出一间间的小竹屋。清平的融合之术是越来越娴熟,越来越精练了,可是看着清平天天忙得一点空闲都没有,不由得忧喜兼半。
身为当年悟天神君的九大弟子之一,玄衣很想帮助清平。以她的道行,治病救人,凝炼竹屋,都不在话下,可是清平事必躬亲,从不许她插手,只让她安心修炼,准备迎接将来的诸族之战。
有时玄衣在想,这样下去,恐怕永远没有个尽头,清平的记忆也永远都无法苏醒。从医道入手,重启正天门到底是不是对的?
执着和执念极其相似,清平只是一缕残魂修炼至今,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对人族的守护,强大人族的愿望还是一般的强烈。为了此愿,他宁可付出一切。
每天接治各种各样的病患,不过在他看来都是一样,只要化解了病患体内隐藏的病气便好。天天如此,他也有些麻木了,也不需动问,只是看准了病气所在,伸手一抓便万事搞定。
一个老人颤巍巍的坐到了竹床上,有气无力的道:“小神医,你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救得活吗?”
清平见过好多这样的垂暮老人,被病痛折磨的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他笑了笑,道:“放心吧,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说着,他看向老人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罕见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随着他功力的日益加深,透视功能早就不在话下。他惊讶的看到,这老人的胸前白茫茫的一团雾气包裹,再细一看,这老人的心脏竟然在左肺右肺之间随意跳动。这一刻还在左肺,下一刻竟然咚地一下跳到了右肺后面。心脏不跳人即死,这事儿谁都知道,可这老人的心脏跳得也忒厉害了吧。
清平略一思忖,道:“老丈,你这样子有多久了?”
老人大张着嘴,呼呼的喘着粗口,颤抖抖的道:“老夫身体向来不好,这阵子心疼得厉害。多久了呢?一年,两年,三四年了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听说穿云谷出了位神医,我这心疼病没啥大事吧?”
清平从未见到这样奇怪的病患,不禁有些迟疑,道:“老丈,你先躺下来,让我看看。还是那句话,世上就没有治不好的病。老丈是自己来的吗?”
说着扶着老人慢慢的躺在了竹床上。
清平感觉到老人的体内,一股奇异而又强大的力量,在缓缓的流动,心中越发诧异。
只听那老人说道:“老头子孤老一生,也没什么亲人,就是还没活够,就自己过来了,反正挣命罢了。”
清平嗯了一声,伸出左掌,离着老人胸前尺许远,开始摧动融合之术,试着要把老人胸前的这团雾气化解。
谁知这团雾气居然有若实质,连试几次都化之不动,反而激得那心脏左右跳动的更加快了。老人气喘更急,大张着嘴巴,哎呦哎呦的呻吟呼痛,双眼也翻出了白眼。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清平的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竹楼前聚着几十位病人排着队,等着治病。排在前面的都在向里张望着,窃窃私语着,不知传说中的神医,是不是真的能妙手回春,手到病除。
忽听老人大叫道:“救命哪!杀人啦!”一下子坐了起来,咳嗽一声,张嘴吐出个物事。红鲜鲜的竟然是颗心脏,落在老人的双手中,还在不住的跳动。
竹楼外的众人立时一阵哗然。
清平也是一惊,再一看,老人胸口的心脏还好好的在那里呢。
清平退后一步,沉声道:“尊驾是何方神圣,开什么玩笑?”
老人双手一拍,那颗心脏已化作一缕白飘,随风飘散。只听他哈哈一笑,道:“神医,这就是神医的手段吗?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着,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了原地。
唯有戏谑的声音还在竹楼中回荡,“妄言拯救人族,强大人族,太不自量力了吧。”
飞云山的茅舍中,正在静坐潜修的玄衣猛地睁开眼睛,自语道:“清平有麻烦了。”
下一刻,玄衣赶到了竹楼,看到清平还在给人医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感受到的那股强大的气息,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她沉思了一阵,转身离开。
夜已深,竹楼前结束了一天的喧嚣。
竹楼上侧身卧在青石板上的清平,微合着双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一条人影悄然出现在竹楼外,嘿嘿笑道:“清平小先生,老夫搅了你的局,这就来赔罪了。”微弱的天光下,这人正是白日间的那位老者。